“等她出道成名之後,製作費我可不會少收的,這點您不用擔心。”每每提到輔導費用時,新倉總會這樣回答。為了向偶像約翰·列儂致敬,新倉留著一頭長發,戴著標誌性的圓框眼鏡。他並沒有因為自己是富豪而高傲自大,反倒是個敦厚儒雅的溫和之人。
然而,他在課上卻極為嚴格。佐織總是抱怨“自己明明努力用功,卻得不到新倉老師的一句表揚”,還說新倉經常幹涉她的生活方式,比如曾經數次告誡她“沒有必要使用智能手機,用了隻會妨礙練歌”等等。聽了佐織的話,並木很慶幸將女兒托付給了新倉——畢竟他想對女兒進行的管教,新倉全都代勞了。
沒多久,佐織高中畢業了。
“是時候找個認識的製作人來聽聽了。”新年伊始,新倉便來到店裏,歡欣鼓舞地對並木夫婦說道。那一年,佐織剛滿十九歲。
但就在兩周之後,傍晚出門的佐織遲遲沒有回家。並木夫婦擔心不已,佐織的手機卻怎麼也打不通。
夫婦倆把新倉家和其他能想到的地方都挨個問了個遍,依然沒有打聽到佐織的下落。最後他們隻能報警,而此時已經是第二天的淩晨了。
警察第二天上午便展開了行動,在出動警力對附近區域搜查的同時,還調取了各處監控攝像頭拍下的視頻進行了比對。
在比對過程中,警方在附近一家便利店門口的監控視頻裏發現了佐織走過的身影。視頻中,佐織將手機舉在耳邊獨自走著,應該正在和什麼人通著電話。
警方向手機運營商查詢了佐織手機的通話記錄,發現當時那通電話並不是佐織主動撥出的,而類似這樣的來電記錄,手機運營商也無法提供詳細信息。
考慮到此事可能發展成刑事案件,警方展開了更大規模的搜索,甚至將附近的河流也納入了搜索範圍之中。
但佐織依舊下落不明,仿佛憑空消失了一般。
並木、真智子和夏美四處分發著尋人啟事,附近商店的店主和一些熟客也加入了他們的行列。可即便如此,他們還是沒能得到任何有用的線索。
心神勞累之下,真智子臥病不起,夏美也每天以淚洗麵,經常和學校請假。並木食堂臨時停業的次數越來越多,得知內情的熟客對此諱莫如深。
不久後,警方要求佐織的家人提供一些可用來確認佐織DNA的物品。並木一家明白,這意味著警方在將來遇到身份不明的屍體時,可以依靠這些物品來進行鑒定。並木一家仿佛墜入了深不見底的陰暗洞穴。
奇怪的是,自那之後警方便再也沒了消息。並木猜想可能是因為警方沒有發現疑似佐織的屍體,他不知道該不該為此感到高興,他甚至開始覺得,既然女兒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倒不如趕緊找到屍體厚葬了她,也算是入土為安。
到兩個月前,佐織失蹤已經整整三年。盡管知道努力也是徒勞,並木一家還是像往年一樣四處分發著尋人啟事,希望能夠找到些許線索。雖然最終還是如預期一般一無所獲,大家的心裏卻並不似往年那般失落,這也許早就變成了一種儀式。
並木抬頭看了看鍾,已經十點半多了——原來自己竟恍然間呆坐了這麼久。他站起身來,用手拍了兩下右臉提了提神。確實,他也應該習慣了。如果每次一想到佐織就停滯不前,以後的日子就真的過不下去了。
就在並木剛剛轉身要回到廚房時,店裏的電話響了起來。這麼晚了,會是誰呢?並木一家都有手機,要是找人應該直接打手機才對。
並木遲疑間還是舉起了聽筒,一如往常營業時說道:“您好,並木食堂。”
“您好,請問是並木祐太郎家嗎?”一個低沉的男聲傳來。
“是的,您是哪位?”
並木的疑問等來了一個出人意料的答案。
“這邊是靜岡縣警。”對方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