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秦孤月回到內廷,千尋雪已是快步跟了過來,屏退周圍的宮女和太監,顯然是有話想對秦孤月說。
原本秦孤月以為,千尋雪會來跟自己勸諫出兵大楚的事情,但是誰曾想到,她開口的第一句話卻是:“你的事情,我都知道,你的苦衷,我也明白,你想怎麼做,我都會支持你的!”
麵對秦孤月錯愕的表情,紅妝的千尋雪隔著珠簾,嫣然笑道:“你不要忘記了,當初我們在落城修煉的時候,我分給了你一些太陰命星本源,你亦將紫薇命星分了一些給我……我當然就可以不受上官天琦北鬥命星特性的影響了。”
“那……那你……”秦孤月在感動的同時,卻是不由得想起了一件更嚴重的事情,該不會自己要娶蘇溯的事情,也被千尋雪知道了吧?
“至於那一件事情,我當然也知道……”千尋雪絲毫沒有讓秦孤月的眼神,有躲避她的機會:“但是作為你的妻子,我可以同意這件事情,不是因為縱容你在外麵亂搞,而隻是希望戰爭早日結束,不要再讓更多的妻子失去丈夫,父母失去兒子……”
沒等千尋雪把話說完,年輕的紫薇帝秦孤月已是將她雙手摟入懷中,聲若幽蘭,深情說道:“尋雪,你受累了。即便有人說我從奪取皇位起,做的每一件都是錯事,至少有一件我認為我絕對沒有做錯,那就是立你為後!”
後世記載無上聖朝早年曆史的《紫薇紀》,通篇以年代記錄,筆觸近乎潦草,惟有此處描寫細膩無比:紫薇元年臘月,帝大婚,宴至三旬,帝猝然而起,謂群臣曰:‘天州四海已定,金甌獨缺一隅,為之奈何?”群臣悚然,惟上書令洛緋淩直言以諫,帝忿而拔劍,斷桌一角,拂袖離席。後踵帝,秉燭而出,於殿外謂帝曰:“妾為君妻,自當擁而勉之,非為君,實為蒼生計。”帝慨然喟歎:“倘人言朕繼位以來,無一當舉,唯立卿為後,當為天下盛讚。”
自此,“殿外秉燭”成為一段佳話,後世帝後鸞鳳和諧的典範之一。
但是紫薇帝秦孤月怎麼可能等全國之兵運到洛水再起兵討伐大楚?
果然,就在紫薇帝秦孤月要起全國之兵討伐大楚的消息才傳到大楚軍營的當晚,洛水畔的秦家軍的一支先頭部隊就連夜渡過了洛水,如一支黑色的毒箭,對著大楚軍吹響了進攻的號角!
嚴武鈞在接到消息之後,考慮到,大楚在洛水畔的兵力是秦家軍的數倍,如果秦孤月不調全國兵力前來,也很難吃下。征調全國兵力,一來號令不全,殊為不易,二來運到洛水前線,也費時費力。
如果秦孤月還沒有來,嚴武鈞就要求大軍嚴陣以待,那就不是以逸待勞了,而是風聲鶴唳草木皆兵,恐怕秦孤月的全國大軍還沒有到,大楚軍就自己把自己嚇破膽了。
所以用兵謹慎的嚴武鈞選擇了全軍一切照舊,以逸待勞。
可正是這“以逸待勞”,讓大楚軍付出了慘痛至極的代價!
大楚軍之所以會被秦家軍阻在洛水三個月之久,很大的一部分原因就在於秦戰天老謀深算,在全軍立陣洛水的時候,就把洛水沿岸所有的渡船和漁船都從百姓的手裏買了過來,一把火燒了個幹幹淨淨。
大楚國的大軍中雖然有可以禦空飛行的星魄階強者,但數量也不是特別多,根本不可能把數量眾多的大軍和輜重,運過洛水去,泅渡就更不可能了。前麵幾個月,正是洛水的汛期,別說是從洛水裏走,就算從岸邊走,都會連人帶馬被卷進洛水裏……再加上對麵指揮秦家軍的是打仗都快成精了的秦戰天,嚴武鈞自問不能在他手裏用奇襲討到什麼便宜。大軍渡不了洛水,才把大楚軍在這裏,一拖就拖了三個月。
但如今已是臘月,洛水是枯水期,秦戰天直接讓一千名身穿六爪騰蛇皮甲的精銳將士,從洛水泅渡過去,出其不意地襲擊了大楚軍的營寨!
帶領這一千人的不是大老粗秦榮,而是心思縝密的秦小天,在幹掉了守門的衛士之後,他一聲令下,一千名秦家軍精銳化整為零,如沙子一般撒進了大楚軍的營寨之內,見人砍人,遇寨放火,任一個都是以一當百,連砍帶殺,連聲嘶吼……讓被夜襲的大楚軍根本就不知道無上聖朝到底來了多少人,甚至有的將士被嚇破了膽,自己嚇自己一般向後潰逃,大喊著“大軍來了,北邊的大軍來了!”
驚醒過來的大楚軍將領在連斬了好幾撥逃兵和潰兵之後,好不容易組織起來了抵抗,卻發現這些黑衣黑甲的秦家軍,明明看起來穿的是薄薄的皮甲,居然好像穿了重鎧一樣,刀槍不入,簡直就像是著了魔一樣。
刀光,火芒,打不死的黑甲秦家軍,一同構成了大楚軍將士心中揮之不去的黑色夢魘!
就在大楚軍營盤之上,火光衝天而起,把整個夜空都映紅了的同時,隻聽得洛水北岸上,一聲悠長有力的號角響了起來,秦家軍的營寨之內,突然之間萬千火把齊舉,把營寨上的烏雲都驅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