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使早已心意相通,縱使是一起經曆了諸多種種,縱使已經是老夫老妻了,冷雲昔也險些沒沉入到那雙眼中。
冷雲昔起身後,和眾人一樣觀望著四下,天邊的雲彩映著落日的餘暉,金紅色的太陽逐漸的下沉,用最後的光熱燃燒著雲朵,其瑰麗隻能是此刻站在山中的人才能親身感受到,其美好隻能交由這些死裏逃生的人來銘記。
夕陽無限好,隻是近黃昏。這般的美好,都讓人幾欲無法分辨,哪個才是真正的幻境了。冷蘭和大壯看著天色還不算暗,便帶著小丸子整裝前行了。
蕭遠歸看著他們的背影,起身,在冷雲昔背後信步而立,低頭湊近冷雲昔的耳朵,溫熱的水汽輕輕地落在冷雲昔的耳畔,蕭遠歸輕語了一句:“夫人,回去後要如何償我這傷?”
霎時就見冷雲昔耳根紅了起來,但待她轉過身來時,蕭遠歸看到的卻是故作麵無表情的冷雲昔:“蕭城主,太精明是會遭人嫌的。”不過冷雲昔一點也沒有嫌棄的意思,貼著他耳朵說完這句話後,“不小心”用朱唇碰了一下蕭遠歸的臉。隨後便跟上了冷蘭與大壯。
蕭遠歸揚起嘴角,不拆穿她的不小心。雖是麵上看著一派和睦,但是蕭遠歸卻隱隱為自己的手擔心著,起身活動後,手臂上的**感早已不複,然而小指還是沒有半點知覺,不過也實屬正常,如果此刻蕭遠歸的小指能正常活動的話,那麼石頭也能開口說話了,畢竟不知在何時他的小指已經變得和石頭毫無二致了。
雖說已是落日時分了,但天色還不見暗,眾人行走了將近兩刻,光線才開始變得晦暗不明,冷雲昔看著漸晚的暮色,提議道:“天色晚了,我們還是拉著手行進吧,以防走失。”經過了幻境之後,冷雲昔生出了走散的擔憂。
其餘人當然毫無疑義,大壯便在隊伍最前牽著小丸子,小丸子又牽著冷蘭,緊隨其後的是冷雲昔。
蕭遠歸在聽到冷雲昔的提議後,眼中的光暗了下來,最後還是不做聲,隻是緊緊地用受傷的那隻手牽起了冷雲昔柔荑般的手,他暫時還不想讓冷雲昔知道自己另一隻手的情況。
因著蕭遠歸受傷的那隻手,傷口並不是很深,在經冷雲昔處理後,也不是很疼,蕭遠歸在一路上並沒有表現出什麼異樣。不過蕭遠歸這樣凍死迎風站的人,就算是傷口疼了,也不會表現出來吧。
而冷雲昔一心專注眼前事,沒察覺到蕭遠歸是在用受傷的那隻手牽自己,所謂後知後覺。
終於到了夜幕時分,雖然周遭一片死寂,無邊的黑暗籠罩在四野,讓人隻覺壓抑,然而對於蕭遠歸而言,沒有比夜幕更好的東西可以用來掩蓋自己。
在連一絲微光也沒有後,冷雲昔一行停下來了腳步,就在停下的地方壓下一片肆意生長的雜草,就這般以天為被,以地為席,稍加修整。
天地之間安靜得好像隻剩下幾人的心跳聲,和空中遊絲一般的雲流動的聲音,伸手不見五指,但好在大家先前牽著手,沒有走散,莽莽荒野中,幾人就在這一片無邊無際的黑暗中,等候天明。
縱使早已心意相通,縱使是一起經曆了諸多種種,縱使已經是老夫老妻了,冷雲昔也險些沒沉入到那雙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