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聽到了李銳等人的心聲,林午首先提到了鎮西軍:“鎮西軍駐守衛城三門,保證所有進入衛城之商客的人、貨平安,入城客貨繳費歸鎮西軍。但凡客商在城內失竊貨物、人命傷亡,一應損失則鎮西軍賠償。”陳海、張鋒等人目瞪口呆,收保護費的事經常幹,可保護不力要賠錢還是第一次。不過校尉大人說得也有理,憑心而論,如此交錢誰不願意呢?
林午又看著石虎:“孤知道蠻部各族相互之間亦不信任,是以讓赫勒族人駐守城門不妥,隻怕其他部族心存猜忌不願入內。你的手下族人,都通蠻語,正適合管理貨物交易。城中一切經商自然要收取費用,皆歸你。管理交易,務必公平,這樣大家才願意來。”石虎連連點頭。
責任厘清,官職也就分清了。三個城門令歸鎮西軍,稅令、市令歸石虎任命。林午明說不幹預令吏的人選,聽憑他們自處。
石虎和陳海對視一眼,雙方人手勢力相當,共處一城隻怕以後矛盾衝突不少。似乎還少一個調停的職司。
林午看大家把他剛才說的消化得差不多了,這才宣布最後一條:“以後來衛城的人,秦地各國、蠻族各部都會有,所以孤才先約法。剛才第一條其實是保護令,第二條是交易令。第三條最重要,就是評議之令。你等所有認定的罪罰,以及衛城人的申訴控告,皆由法台審議執罰。”
陳海忍不住了:“大人如此說來,我等隻有緝拿之責,並無執罰之權?隻怕法台令吏忙不過來啊,能否公平行事亦堪憂。”石虎也回過神來:“莫非世子您將親自主持法台?”
林午環視眾人:“孤製定法度,自會確保有司運轉正常。至於法台令使,隻是代孤坐鎮,以示公允而已。所以,赫勒雪兒可代孤充任,甚至銀珠亦可。”眾人皆驚,雪兒和赫勒銀珠連秦語都說不利索,怎能主持法司?
林午早就有心改製,蘭水城想要蠻部各族、秦陸各國商人心所向往,一應法令當然要為各國之人接受才行。原有的製度,官吏獨斷專行,權利太大、尺度不一,唯有經眾人評議後執罰,才能使民眾心服口服。想到這裏,他壓下喧嘩:“多說無益,孤示範一次各位就明白了。石虎總管,今日衛城可有人告狀?”
這種事當然天天都有,赫勒石虎正頭痛來著。林午笑道:“大家都去法台,且看孤如何執罰。”
衛城法台,其實就是一座小廣場,四方皆空,中間六根巨大的木柱撐起一片房頂。建築有頂有柱偏偏無牆,自是方便眾人圍觀。六根木柱的房頂下分出了三個區域,有台階的一麵自然是上方,台階之上又分兩層:低的一層中間擺著一塊青石雕成的巨大石座;再往上一層,卻是呈弧形擺放著十二個獨立石座,相鄰之間都有石壁隔開。台階下左右兩邊各有一條長長的石桌、石凳若幹。這個法台還是石虎照圖施工建成的,不過如何使用,石總管就看不懂了。
林午揚揚手裏一片黃金麵具:“執罰難免得罪人,無論何人代孤執罰,法台令使皆以此麵示人,亦為身份憑據。”林午說完即戴上麵具,在台階低層石椅上落坐,這才吩咐赫勒石虎:“帶告狀之人進來。”
告狀的人是木葉部的,名叫木葉竹花。木葉竹花是個三十多歲的精壯漢子,來到法台,眼前的一切也讓他覺得雙腳發軟。法台裏的一切都異常高大威嚴,襯托得自己很渺小,竹花都有點後悔告狀了。正在忐忑不安,中間戴著黃金麵具的法台令使說話了:“木葉竹花?為什麼叫竹花呢,我還以為是女的。”法台六柱之外,聞訊趕來看稀奇的人不少,聽令使說得風趣,都哄笑起來。木葉竹花心情也放鬆了:“俺出生那年,山上竹子開花了,所以取名竹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