曠野之中,武鬆下意識地低頭掃視了一遍全身,並未發覺有任何不妥。衣衫依舊,筋骨皆能。
他抬頭望向遠方,目之所及,隻有黑暗和蒼茫。還有的就是耳邊的風。
武鬆第一次覺得秋風有些蕭瑟,左肩傳來了絲絲涼意。那正是僧袍被刀鋒劃破之處。
一場接一場惡戰,似乎已經把那個梁山泊的天傷星徹底喚醒了。
隻是現在,他成了一個孤獨的好漢,沒人和他嘯聚山林,喋血沙場,也沒人和他大碗喝酒,大塊吃肉......
甚至那些曾經驚天動地的往事也是虛幻的。
不知道什麼時候,餘下的兩名黑衣人連同地上的那具屍體一起消失了。
風,越來越響,因為沒人說話。
......
“小師弟,世間從此多了一位打虎英雄,你難道不高興嗎?”乙恒終於打破了沉默,言語中卻帶著些許嘲諷。
亥言依然沒有說話,他隻是靜靜地看著武鬆。
英雄入世。問題是,他還是不是英雄?又是誰的英雄?
“罷了。既然武鬆已經安然入世。我也該告辭了。”乙恒覺得自己已經是個多餘的存在,他向武鬆拱了拱手,轉身離去。
“且慢。”亥言喝住了乙恒,厲聲問道,“打完就走了?”
乙恒停下腳步,卻沒有轉身,像是在對著風說話,“打架不是目的,隻是手段。你忘了,我們靈戒向來是少說多做。”
“那你此舉究竟意欲何為?”亥言追問道。
“不好說。”乙恒故意賣了個關子,“但如今至少知道了兩件事。”
“哪兩件?”
“第一件,武鬆真的很能打。”
“那第二件呢?”
“第二件,他能打得不像個凡人。”
“對了,還有一件事。”乙恒突然轉身望向了武鬆,麵露狡黠之色,“武都頭破掉的第二個靈環,是,楊再興。”
“哈哈哈......”言罷,乙恒腳下生風,飄然而去,隻把一串詭異的笑聲留在黑夜裏。
看著乙恒消失,亥言心有不甘,但也暗自鬆了一口氣。雖然他還無法猜透靈戒真正的意圖,但至少眼下武鬆算是安然無恙。
亥言緩緩走近武鬆,看著這位剛剛經曆一場惡戰的和尚。
一身黑色僧袍的武鬆仿佛已經融化在了黑夜中,隻有麵龐在月光下透著冷冷的光。
或者說,那是一身僧袍也蓋不住的殺氣。
今夜過後,他究竟是一位出家的僧人,還是那個打虎武鬆?亥言也不知道。但乙恒那陣詭異的笑聲,卻一直縈繞在自己的腦海裏。
“武都頭不必過慮,你並未殺死真正的大宋名將。”亥言安慰道,“此二人隻是他盜用靈環驅動的傀儡而已。”
“如此說來,他們是假人?”
“人是假的,但武藝一點都不假。”
亥言知道,這又是一句話很難說清的事情,事已至此,他也必須把該告訴武鬆的事情告訴他。
武鬆終於知道,他連“斬”的兩名大宋名將,一個是嶽飛,一個是楊再興。前者說起來和他還是師出同門,而後者曾單騎闖入十萬金兵陣中,如入無人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