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堂之中,陽光透過窗欞照了進來,斑駁的光影讓整個房間升騰起一股暖意。
但暖意在趙不封身上稍縱即逝,柳如煙看似隨手地掩上了房門,又看似隨意站在了陽光前麵。
從趙不封這裏看過去,他甚至看不清她的麵容,隻能看見一個婀娜的身姿,卻透著一股寒意。
“敢問趙大人,你府中可有一位趙都頭?”柳如煙決定單刀直入。
“有啊。怎麼,出何事了?”趙不封一臉茫然。
“隻有他一個姓趙的都頭?”
“是,在州衙聽差的一共五位都頭,五位副都頭,隻他一人姓趙,名喚趙季。”雖然心裏納悶,但趙不封還是耐心地回道。
“那此人可算得上是大人的親隨?”
“親隨?是,也不是。”趙不封是越聽越糊塗,“隻是因他一直就在州衙當差,熟悉衙中諸事,本官又剛搬來州衙不久,所以常喚他聽差罷了。”
“那大人可曾差他去給普掌門送過東西?”柳如煙雙目緊緊盯住了趙不封。
“送東西......哦,前幾日鳴鳳,就是普掌門說胭脂水粉用完了,本官就讓趙都頭幫忙買了一些送去。”趙不封道,“他自小就長在相州,自然知道哪家的好。往日普掌門有缺什日用之物,我也皆是讓他幫忙置辦。”
“他何時送去的,大人可知道?”柳如煙追問道。
“這本官不知,我隻是讓他買好了就送去。”此時,趙不封已隱約覺察出有些不對,“究竟發生了何事?娘子會問這些不相幹之事。”
“娘子放心,趙大人應無虛言。”亥言一直在旁邊靜靜地聽著二人的對話,也一直觀察著趙不封的神情,並未發現不妥。
況且,趙不封曾和他一起夜襲州衙,刺殺過完顏傑律,他有足夠理由相信趙大人。
倒是在趙不封回答的話裏,亥言發現了一些蹊蹺之處。
“娘子有什麼話就直說吧,盡可相信趙大人!”亥言正色道。
柳如煙雖然還是有些猶豫,但既然亥言已經發話了,她也不便再堅持,遂將情況如實相告。
“方才大人說,那趙季一直就在州衙當差。換而言之,他曾是汪伯彥的手下。”亥言道,“而據普掌門所言,那血隱之毒乃是宮中之物......二位,這恐怕不是巧合。”
亥言的意思,趙不封和柳如煙皆已明白。不過,康王畢竟是自己族弟兼上司,趙不封也不便直言,隻是低頭沉思。
柳如煙卻無所謂,在她眼裏,無論是什麼康王,還是什麼大元帥,隻要是作奸犯科之輩,人人得而誅之。
“先是蘇沐白為內應,助蒙麵人救走完顏傑律,接著蘇沐白露出了破綻,被殺人滅口,還企圖嫁禍普掌門,以擾亂我等的視線。這一切看來並非單單是金人所為。”柳如煙道。
亥言點了點頭,“如此看來,康王一直和金人有勾連,難怪他一直避戰不前,眼看著汴京遭難,卻熟視無睹。”
“那二位以為眼下該如何?”趙不封心裏不想承認這個結果,卻也無法否認眼前的事實。一時間也拿不定主意。
“自然是先拿住這個趙都頭,順藤摸瓜,找出內賊。”柳如煙忿忿道。
“娘子先莫急,如今既然已經有了趙都頭這條線索,我等不如放條長線,釣大魚。”亥言麵露狡黠之色。
柳如煙知道,亥言定是又有了好主意。
……
“知州大人有令,各營指揮使明日卯時點齊各本部人馬,在南門處集結,聽候差遣,不得有誤。”
州衙正堂之上,相州簽判吳廷宣布了趙不封的命令。
領了將令之後,堂下的五位營指揮使紛紛麵麵相覷,皆是一臉疑惑。
“吳大人,知州大人這是意欲何為啊?”劉指揮使是五人之中資格最老的,趁著吳簽判走過來的機會,他低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