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誰是黃雀(1 / 2)

聽聞喬婉容要召見自己,沈放有些誠惶誠恐。

身為負責大內宮禁宿衛的殿前司都虞侯,他自然知道喬婉容如今在宮中的地位。不到三年,她已經從一名侍女進升為九嬪之一,而且還誕下了兩位皇子,風頭正盛。平日就連皇後也要讓她三分。

再想想自己,已過不惑之年,出任殿前司都虞侯也已經七年了,卻一直未得晉升,五品銜似乎成了他仕途的極限。

他也曾試圖巴結殿帥高俅,想著“孝敬”些金銀,好讓高太尉於升遷之事多多關照自己。

可一打聽方才知道,要沒個幾萬貫,連高太尉家門都進不去。想想自己的那點俸祿,再想想自己的家底,沈放隻得作罷。

不過,沈放也時常心有不甘。

自己雖是蒙蔭補入仕,但他自幼習武,加之天生神力,在大內禁軍的諸統領中也是數一數二的高手。與那些徒有其表,實則連一石半之弓都拉不開的官宦子弟豈可混為一談。

想當年初任殿前司都虞侯之時,時逢官家領著諸皇子帝姬出城踏青賞景,他自然隨駕護衛。當時,剛滿六歲的皇長子趙檀非要騎馬,結果所乘禦馬被草叢中的一條毒蛇所驚,狂奔不止。危急關頭,正是沈放果斷出手,勒停了驚馬,救下了大皇子。

一時間,沈虞候的神力和忠勇在後宮傳為美談,就連官家也稱讚他有“搏虎之勇”。那時候,沈放是何等的意氣風發,自以為晉升指日可待。

可是,這一晃就是七年。這七年以來,沈放自認恪盡職守,忠心耿耿。每早晨起,必習練刀法拳腳,從未懈怠。而且,和那班隻知道喝酒耍錢的官宦子弟相較,他在當值時也從不飲酒,兢兢業業。

可到頭來,當年和他一起入職大內禁軍,他任殿前司都虞侯時隻是金槍班指揮使的王思成,如今已是殿前副指揮使,官居從三品了。而自己還在原地踏步。

究其緣故,不就是因為王思成的妹妹王氏進了德妃之位嗎?雖然這位王副指揮使除了好酒貪杯之外,一無是處,完全就是個銀樣蠟槍頭。

可是,其國舅爺的身份放在那,比什麼武藝才幹都管用。反正作為大內禁軍,武功這玩意兒興許十年八年也用不上一回,安心領俸就是了。

沈放雖心懷不滿,背地裏也曾有過抱怨。但既然自己既無位列三公的爹,也無作嬪妃的姐妹,加之自己也不善於阿諛奉承之道,那也隻能認命了。

退一步想,能做到從五品之位,也算比上不足,比下有餘。隻是,若想重顯沈家當年封候拜相的榮光怕是不能了。

不過,今日喬婉容突然召見,除了讓沈放有些意外,他心中隱約感覺有些異樣。要知道,嬪妃單獨召見大內禁軍統領,這本身就與宮製不合。

所以,當喬婉容身邊的貼身侍女悄悄將沈放引到內閣時,沈放腦海裏不免浮現聯翩。

見過了君臣之禮,喬婉容先給沈放賜了座,然後一擺手,讓侍女退了出去。

如此一來,沈放更加緊張了。此時已是清秋之月,一縷汗水卻從他的兜鍪裏滑出,順著臉頰滲進了脖頸。

“沈虞侯不必拘緊。”喬婉容輕聲道,“此番請虞侯前來,隻是本位見虞侯日夜宿衛禁宮,甚是操勞,特備了些茶點,答謝虞侯。”

“喬婉容言重了,護衛皇上和諸位嬪妃是下官的本份,何來操勞。”沈放連忙欠身回道。

喬婉容又打量了沈放幾眼,接著道:“本位唐突,敢問沈虞侯今年貴庚?”

“下官不才,虛度光陰,已四十有一了。”沈放回道。

“哦……”喬婉容有意將這“哦”的一聲拉得很長,隨後卻沒了下文。直到良久之後,又才開口。

“本位若是沒有記錯,沈虞侯出任此職怕是有些年頭了吧?”喬婉容看似隨意地問了一句。

“下官慚愧,已經七年有餘了。”

“哦,那比本位進宮還早。”喬婉容意味深長地道,“以沈虞侯勇武之才,難道就沒想過進位之事?”

這一問,沈放立時聽出了弦外之音。不過,對於這突然從天而降的幸福,沈放更多的惶恐。

“下官但求盡忠職守,這升遷之事豈敢強求。”沈放一時不知道該不該接喬婉容拋來的這根繩子。

“沈虞侯的忠勇,本位和官家皆早已看在眼裏,如今之職,的確是有些屈才了。”喬婉容索性把話又挑明了些。

沈放就算是塊木頭,此刻也已經聽明白了。他連忙把低著的頭又壓低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