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抹了兩把臉,“這裏頭真亂!”

陳大爺往裏走了兩步,見趙蕾正把一個圓凳從廢品堆裏抽出來,邊上還放著兩個一樣的,“你弄這個幹啥,外頭那些不夠你侄子結婚用的?”

趙蕾累得叉腰,“我侄子結婚才不用這個!上麵還帶著血呢,我回去給人家找不吉利啊!”

她往外走,“還不是我這張嘴!上午跟站長說,把那幾間棚子裏的廢品整完了,就把這收拾收拾,回頭我在這屋記賬,把辦公室給站長騰出來,站長跟會計一塊辦公,不像話!”

陳大爺點頭,“這倒也是!”看了趙蕾一眼,“唉,你可洗洗臉啊,那臉髒的!”

趙蕾抹了把臉,“咋了?”

“嗨呦!更髒了!”陳大爺拍腿道。

中午回家,趙蕾就拿出了那塊玉,晶瑩剔,雕工也一流,讓人一見難忘。

趙蕾小心翼翼把玉佩放進錢匣子的小抽屜裏,她有些猶豫,這些錢匣子之類的東西,是不是該藏起來,如果紅衛兵看到,搞不好又會出事。

想了想,還是暫時把它放到了衛國書櫥裏。

趙蕾的擔心完全不成立,因為星期三下午,那群去周家村鬧事的紅衛兵就被審查宣判了。

幾個人不管是工廠裏的,還是學校裏的,都處以開除的處置。並且在前幾年打死、重傷改造分子的人,都判了五年勞改。

而新一輪的逮捕和審問還在繼續,一時間,市裏的紅衛兵都成了縮頭烏龜,不複之前的高調。

趙蕾的生活還是平靜依舊,而此時的楊恒,卻拿著二十多天前趙蕾郵出的信,抖著手,神色晦暗。

他看著那字裏行間的控訴,和趙蕾言明以後要和他斷絕所有聯係的話,隻覺得心髒都在抽搐。

良久,他把信放回信封裏,走到桌邊拿起電話,撥出。

電話接通,那邊的聲音冷淡且慢:“有事?”

“她怎麼樣了?”

張弛挑眉:“誰?你哥?”

“你知道我說的是誰。”

對方哼笑:“過得還行,就是說話不中聽。”

“……”

“家裏人都還好嗎?”

張弛往他心口上插刀:“家裏人還行。兒子侄子都聰明。尤其是兒子,還認給了你哥,我瞧著她對你哥有那麼點意思。”

楊恒沉默片刻,才忍住反駁,問起正事:“她來信說,以後跟我斷絕來往,不再管長輩死活,是……真的嗎?”

“氣頭上的話你也信。因為我家長輩,她搬到縣裏去了,不過不工作的時候,還是回去照顧老人。”

倆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話,隻有彼此清楚其中意思。

“不說了,回頭給你寫信,早點休息吧。”楊恒說完,直接撂了電話。

然後開始寫回信。

趙蕾不知道楊恒的心路曆程,不過她也正在給楊恒寫信:

“楊兄,見字如晤!

兄長最近身體可好?該當注意休息,照顧好自己。

家中一切都好,隻是錢財雖好,卻不能讓家裏人吃飽穿暖,聽聞國北奶糖是煉乳,托兄長每月寄來一包,其他物資均不缺,不必再郵!

她抹了兩把臉,“這裏頭真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