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上古時期鱗族的道法秘傳,連山易,在人世間散逸殆盡,其間自然還有愛無事找事杞人憂天的腐儒們,不斷偽造所謂的古卷,將連山易的名聲搞臭。這種不負責任地行為造成的後果非常嚴重。就彭不悔和彭不憂所在的時代來看,如果那個對上古曆史還有研究興趣的學者,和別人探討連山易的版本真偽,會招致白眼,因為在當時的上古考據學者看來,再研究這樣的問題純屬吃飽了撐的,是自討沒趣,或者幹脆就是消遣別人來的。
連山易的命運如此,那麼,同樣為上古三代奇經之一的歸藏易,其命運可想而知,就其逸文來看,《歸藏》的用途與《周易》一樣,其《初經》和《六十四卦》的形式和《周易》基本上一樣,就是爻辭不同。其最大的特點是《鄭母經》和《啟筮經》(也稱《啟筮篇》,或簡稱《啟筮》)中所載的都是神話或曆史傳說中的古人占筮的占例,其形式是卦名+昔者某人筮某事+而枚占(或作枚筮)於某人+某人占之曰吉(或不吉)+爻辭,如:師曰:昔者穆王天子筮西出於征,而枚筮之於禺強,禺強占之曰:“不吉。龍降於天,而道裏修遠。飛而衝天,蒼蒼其羽。”明夷曰:昔者夏後啟筮乘飛龍而登於天,而枚占於皋陶,陶曰:“吉。吉而必同,與神交通。以身為帝,以王四鄉。”
可注意的是,其內容和風格與之同時代的《山海經》驚人地相似,因此,它出土之後就引起許多人的興趣,比如薛貞為它作了注,郭璞在《山海經注》中也經常引到它。其一部分內容與《山海經》中的《五藏山經》相關聯,如《西次三經》曰:“又西北四百二十裏曰鍾山,其子曰鼓,其狀如人麵而龍身”,郭璞注:“此亦神名,名之為鍾山之子耳,其類皆見《歸藏》,《啟筮》曰:‘麗山之子,青羽人麵馬身’,似此狀也。”其大部分內容與《海經》和《大荒經》相似,如:夏後啟筮:禦飛龍登於天,吉。(《海外西經》郭注引《歸藏·鄭母經》)昔者羿善射,彃十日,果彃之。(《海外東經》郭注引《歸藏·鄭母經》)空桑之蒼蒼,八極之極張,乃有夫羲和,是主日月,職出入,以為晦明。(《大荒南經》郭注引《歸藏·啟筮》)羽民之狀,鳥喙赤目而白首。(《海外南經》郭注引《歸藏·啟筮》)滔滔洪水,無所止極。伯鯀乃以息石、息壤以填洪水。(《海內經》郭注引《歸藏·啟筮》)
另外還有一些,不一一備舉,此可見其內容與《山海經》是共通著的,充滿了神秘浪漫的神話色彩,有許多古代神話傳說賴以保存,是一部雜取神話傳說和曆史古史作成的一部風格獨特的易學著作。《易繇陰陽卦》或《歸藏》在《漢書·藝文誌》中都沒有著錄,《隋書·經籍誌》曰:“《歸藏》漢初已亡,晉《中經》有之,唯載卜筮,不似聖人之旨”,此書漢代時已經有所散佚,連本來的名字也失掉了,但不是隻字全無,因為秦火不焚卜筮之書,一些此類的古易書還是流傳下來了,它們因為不像《周易》那樣被儒家尊為經典(大概就是因為它們“唯載卜筮,不似聖人之旨”),沒有受到重視,在無人傳授整理的情況下,逐漸散佚,但是還是有一部分內容在社會上流傳,如:羿請無死之藥於西王母,姮娥竊之以奔月,將往,枚筮之於有黃,有黃占之曰:“吉。翩翩歸妹,獨將西行,逢天晦芒(明),毋驚毋恐,後其大昌。”姮娥遂讬身於月,是為蟾蜍昔夏後啟筮,乘龍以登於天,占於皋陶,皋陶占之曰:“吉而必同,與神交通,以身為帝,以王四鄉。”
這些記載出自腐儒中的司馬子長的史記和與其並立為腐儒雙璧的張平子《靈憲》中的文字,後代大儒嚴子陵將它輯入《歸藏》,並注雲:“當是《歸藏》之文”,與彭不悔同時代的上古神學家認為“此舉此論,可謂是巨眼卓識”;也認為“此所謂《史記》者,或亦《歸藏》舊文”。由此二節文字的文例和內容來看,與《歸藏》之《鄭母經》、《啟筮經》的形式內容完全相同,必是《歸藏》(《易繇陰陽卦》)的舊文無疑,說明至少楚漢時代還有其內容在社會上流傳,但沒有人稱引說有《歸藏》之書,張平子的《靈憲》雖然用其文,可是也沒有說出自《歸藏》,說明當時書名已經佚失,人們已經不大知道這些內容出自什麼書了。因此,此書後來在汲塚出土後,在《南史·束皙傳》中還稱之為《易繇陰陽卦》,到了《霸唐經籍誌》中就稱之為《歸藏》了,可見是其古名失傳,名稱無定,《歸藏》隻不過是時人在整理汲塚書時根據《周禮》等前人的說法,賦予《易繇陰陽卦》的擬名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