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起身替她盛了米飯,親自遞到她手裏,好像是為沒等她一起吃飯而致歉。
薑如月出去時本就沒有說定回來的時間,這晚飯看著多半又是許明軒一人獨立完成,她還能有什麼好說的。
許氏臉色蒼白,毫無血色,比起之前更加是虛弱不已,她看著許氏這樣,哪裏還會埋怨他們沒等她吃飯,這時候老人為先,特別是即將離世的老人,她就算是多忍讓幾分也是應該的。
許氏吃過飯後,一個人慢騰騰走回房間繼續睡下,這幾日來她睡的時間都更長一些,自己明顯覺得全身沒勁兒,就連起來在屋裏走上幾步路都覺得特別費勁,兒子和兒媳婦雖然都不和她說實話,可她心裏猜到幾分,她這病一定是更加嚴重了,如若不然,兒子、兒媳婦領她看過大夫,怎麼會一句話都不讓她聽,全是由他們轉達大夫所說的話,許氏最初還不覺得有什麼異常,隨著自己身體情況越發衰敗,她漸漸想明白了這些問題。
雖然沒活上多大歲數,可她兒子如今能像正常人一樣生活,她已經心滿意足,沒有多少遺憾,這生孩子一事,她知道急不來,還得緣分到了,才能夠有孩子,以她現在的身體狀況,即使現在兒媳婦有了身孕,她也未必能夠看到孩子出生的那一天,因而對於他們生孩子一事,許氏沒再提起,也不想再催促他們小兩口。
心裏想了許多,許氏像是隨時準備好了離開,就連臨別時的話語,都在她心底編排了好幾遍。
正在堂屋收拾碗筷的許明軒忽然歎了一口氣,“娘最近心思很重,我看她是猜到了些什麼,又或是自己身體情況差, 覺得自己過不了這個坎兒,她每次和我說話,都像是交代遺言。”
他心裏的那份煩悶,除了薑如月之外,再無處訴說。
薑如月幫著他收拾桌子,一邊安慰他道,“這事咱們不說,娘不說,就當作娘不知道,娘想吃什麼,咱們盡量滿足,娘有什麼心願,咱們盡量幫她達成,隻要娘心情好,即使真有什麼意外發生,起碼娘在這段時間是開心順遂的。”
薑如月的想法很簡單,既然老人家日子不長了,那便讓她過得愉快些,什麼能讓她開心的,就放手讓她去做,與其小心翼翼的把她拘在家裏養病,還不如讓她自由活動,哪天許氏真的走了,隻要她心裏沒留什麼遺憾,也算得上是一種另類的喜喪。
這話她隻在心裏想想,是她自己的看法,許明軒那麼看重許氏,她要把這話說出來,怕會傷了他的心。
看許明軒還是那悶悶不樂的樣子,她丟了手裏的抹布,走到他身前,忽然捧著他的臉問他,“假如有一天,我即將離開這人世間,你會不會也為我如此憂愁傷神?”
許明軒被她這沒由來的話說懵了,他們兩人年紀尚輕,連孩子都還沒有,此時談何生死?
他起身替她盛了米飯,親自遞到她手裏,好像是為沒等她一起吃飯而致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