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歸去來兮(1 / 1)

狂沙漫天,撥開塵土,前方一條蜿蜒無盡的道路被籠罩在漆黑的烏雲之下。

黑壓壓的,不知道是那低沉著的雲,還是肆無忌憚卷席的沙。

腳下泥濘的路途混合著腥臭湧入鼻腔,像是被磨碎了的屍體散發出的濃烈的腐糜,無數屍蟲堆積而下可怖的稠液所揮發的味道,喉嚨仿佛被入侵的罪惡之爪狠狠摳了一把,嘔吐感使得頭皮發麻。

“阿珂……”

“回來……”

這聲音好熟悉,靳珂緊閉著的雙眸像是有魔力一般,想睜開卻被困在夢魘中,分明知道是夢,依舊無法掙脫。

“你是誰?”

無人回應,唯有耳邊傳來空蕩蕩的回聲,好似地獄般淒冷。

……

一覺夢醒,已經大白天,靳珂掀開被子,揉了揉眼睛,濕的,又是一個噩夢,從小到大他反複做著同一個噩夢,沒有緣由,好像命中注定似的,哭醒是常態。

二十多年,他習慣了。

工作日,起床睜開眼睛,快速洗漱,拖遝著來到衣櫃邊,他從抽屜裏拿出一條肉色絲襪,一條不過膝的包臀短裙,衣櫃裏頭掛滿了衣服,靳珂特意挑了一件帶蕾絲邊的上衣,迅速換完,略帶困倦地在梳妝台上坐下。

鏡子中倒映著一張秀氣的臉,烏黑的長發,齊劉海,尤其是那雙靈動的眼眸,好像兩顆漆黑閃耀的玻璃球鑲嵌在裏頭,睫毛撲閃著,動人而純情。

高聳的鼻梁,白皙細膩的皮膚,尤其是鼻尖上一顆不大不小剛好吸引視線的痣給這張臉畫上了點睛之筆,不塗口紅就泛著粉嫩的唇微微張開,打了個哈欠,望見鏡中的自己,又噘了噘嘴不滿起來。

隻可惜,美中不足,唇邊一圈青色的胡茬,紮眼突兀,時時刻刻在提醒著靳珂,就算他再漂亮,打扮得再美麗,終究是個男人。

他恨這副軀體帶給他的不便,憑什麼就隻有他遭受著這一切。

靳珂起身,去到浴室洗漱台前,對著鏡子熟練地拿出了與這個浴室裏擺放著的東西格格不入的用品,剃須刀。

他耐心地將冰冷的玩意兒貼在皮膚上滾動著,剃須刀摩擦皮膚時的頻率讓他暫時麻痹了神經。

沮喪接受已經是本能,待會兒還要參加一場麵試,靳珂告訴自己,不能抱有壞心情,要微笑,誰料一個手抖,臉上掛了彩,不大的傷口在那張白皙的臉上尤為引人注目。

他想放下剃須刀去拿藥膏撫平傷口,卻未曾想手上的珠鏈掉落,在洗漱台上磕壞了一顆珠子,真是倒黴,這串珠鏈是多年前從廟裏求來的,說是能帶來好運,如今磕壞了一角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好運到頭了?

出門的時候,隔壁鄰居正拉著一條拉布拉多等在電梯口,鄰居是個約莫五十歲左右較為豐碩的女人,由於肥胖,臉上堆積著的肥肉擠垮了眼角,顯得眼睛尤為怪異,就這樣那雙眼睛依舊盡力瞪大嘲諷般瞧著靳珂。

犬吠聲響徹整個樓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