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切這麼真實,身子也疲乏得很,他逐漸清晰地意識到,不像是夢。
與炙熱的目光對視良久,床鋪裏的手狠掐了自己一下,果然,都是真的。
半晌,他才對那個側坐在自己床頭擔憂不已的男人說道:“我是誰?”
稚嫩的聲線讓靳珂不由摸了摸喉結,可平坦的脖頸上別說是喉結了,就是皮膚也比以往光滑細膩許多,伸手的瞬間,他略有幾分疑惑,對比著眼前這個男人擱置在被褥前的手,他的手要稚嫩瘦小太多,分明不像個成年人。
“我……”
“阿珂,你都不記得了?”
男人所流露出來的情緒讓靳珂不禁遐想,他到底跟他是什麼關係,為何這麼擔憂,為何要說不記得了,可靳珂的前塵往事與他又有何幹?
還是說這小小的身軀裏有著什麼不能言明的往事……
“無妨,你隻要記住,以後無人再敢欺負你了。”
他的話讓靳珂安心,可卻打心底裏覺得理所應當,心口又像被錐子狠狠鑿空,隻覺得迷惘不真切。
北定王府立於禹州城,是除了皇宮之外最為尊貴顯赫的地方,而靳珂眼前的男人則是北定王覃勉。
八年前,宮中巨變,當朝長公主薨逝,死因不明,皇帝以謀逆網上惑亂朝綱的罪名流放了當朝丞相,更是將相府女眷通通充了官妓,相府千金連夜暴斃於獄中,自此本是北定侯的覃勉卻步步高升,一躍成為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北定王。
異姓王爺在齊朝難得一見,世人都猜測北定王必然是在這場事變之中立下了大功這才俘獲了皇帝的信任,一躍青雲。
可自打那以後,北定王爺便再也沒有領兵打仗,更無人再見過他身披銀戰甲,策馬於北境絞殺凶獸的模樣,往日的戰功也不過過眼雲煙罷矣。
坊間流傳的謠言此起彼伏,可真相是什麼也唯有北定王自己心裏最為清楚,功名也罷榮耀也罷,總歸會逝去,整個齊朝的權力隻會掌握在一個人的手中,那個人便是齊朝皇帝,而他能夠閑散一時便是一時,若能閑散一世便是賺到了。
靳珂就這麼成為了北定王爺的胞妹覃珂,彼時也不過七歲而已,還未下床便聽聞未走遠的下人竊竊私語,得知“她”是被覃勉的手下從城郊陌水湖旁的破廟中拾來的,“她”這位郡主早年一直流落在外,若非鼻尖那顆痣,以及手上的那串珠鏈,怕是也無法確定身份。
他在找尋自己過往人生存在過的痕跡,翻手一看,果然依舊是那串珠鏈,其中一顆珠子被磕掉了一角,是早上真真切切發生過的事情,靳珂長舒了一口氣,還好這不是夢。
若是旁人,睜眼見到自己穿越至自己不認得的朝代,早已哭天搶地祈求回到屬於自己的時代,可對於靳珂而言,或許這一切將會是他新的人生,他有什麼理由不接受?
大約,他應該是真的獲得二次人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