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在紅蓋頭下搜索著,卻不見有人走向自己,唯有耳邊依稀傳來略顯緊張的呼吸聲才能讓她感覺到是有人在的,那個九歲的小孩兒,她都不曾見過的薑國皇子。
喜燭已燃燒了半根,龍鳳呈祥的刻樣早就模糊不清,卻依舊無人有動靜,亓嬌身子乏力,撐不住這麼長時間的久坐,稍稍動了動位置,耳邊卻傳來沙沙聲,她明顯感覺到那孩子往遠一些的地方挪動了一下,待到她坐定的時候,也停了下來。
有這麼害怕嗎?亓嬌心中暗想,若是說起該抗拒該害怕的人,不應當是她嗎?
實在是令人頭大,眼見著再不揭開蓋頭就要邁過這個長夜進入黎明了,她想若是如此對於一個孩童而言怕也是一種折磨,不如痛快點,結束這漫長的對峙。
亓嬌猛地揭開紅蓋頭,燭光晃了眼有幾分暈眩,木訥片刻後便轉頭去看身旁那個幼小無助的駙馬爺。
沒有想象中的驚恐不安或是好奇驚異,這位九歲的駙馬顯得尤為鎮定,乖巧地正坐在臥榻另一側,唯有不規律的呼吸聲能暴露他心中的一絲緊張。
盡管他再表現得鎮定,到底還是個孩子又怎麼可能完全沒有一點兒孩子的心性,餘光中瞟見亓嬌掀起了紅蓋頭,忍不住還是心動了。
……
都說齊朝長公主並不是個貌美的女子,仰仗著自己的身世幼年備受疼愛,即便一出世便被預言了是個禍國殃民的不祥之人卻依舊活得比誰都瀟灑,從不學尋常女子深閨中繡鴛鴦,反倒是如個皇子的模樣整日裏騎馬射箭,捉鳥打魚,成日裏便隻知道玩鬧二字。
調皮如她,即便她將整個皇宮都給掀起,依舊有她的皇帝哥哥給頂著,兒時快活的時光沒有磕磕絆絆,便讓她越發驕縱起來了。
皇宮之中自然是關不住她的,這位長公主平日還有一惡習,便是喬裝打扮出宮尋新鮮玩意兒,常有百姓被長公主惡作劇,自是都認得她了,仗著她的身份那些平白受了氣的百姓結合著她那不可言說的身世,自然她身上背負的罵名也越來越多……
傳言,長公主長相平平,脾氣卻大得很,為人處世又是十分囂張霸道,真不知哪家公子要擔著她這一世,可又有誰知道,最後長公主嫁的人會是薑國的皇子……
燭火那麼刺眼,小孩終於還是回頭了,而眼中所見恍若夢境,一襲紅衣映襯著一張嬌俏的臉,少女鮮紅的唇微微顫動,眼眶裏是流水般靈動的眸,的確不似個美人,卻如落入塵世的精靈那般過目難忘,尤其是微光下堅毅的神色,小孩微張唇,一時間忘記了呼吸。
四目相望,腦海已然一片空白。
不知這夜色該如何度過還是將定格在這瞬間,恍然間,聽見有黃鸝般的聲色拂過耳邊,“往後,你便是我的夫君了嗎?”
少女湊近,檀香漂浮,冰涼的手觸碰滾燙的臉頰,小孩早已不知是夢著還是醒著。
目光在紅蓋頭下搜索著,卻不見有人走向自己,唯有耳邊依稀傳來略顯緊張的呼吸聲才能讓她感覺到是有人在的,那個九歲的小孩兒,她都不曾見過的薑國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