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睡地上。”
白興興正要脫鞋上床,卻被蘇宛叫住。
“啥?憑什麼!”白興興氣得跳腳。
蘇宛一副愁眉不展的樣子,“你是哥哥,要讓著弟……妹妹。”
小煤團裹著被子,擠在床角。腤臢褪去,現出容貌。頭發參差不齊,像是刀刃隨意割斷的,小鼻子小嘴,並不難看,隻是麵色暗沉。奇的是那眼珠,灰中透藍,不知是不是營養不良所致。
白興興瞪了小煤團一眼,小煤團不敢對視,又把臉埋進膝間。
“早知是個丫頭,一個銅板也不買……”白興興嘀咕著,去打地鋪。
蘇宛剛要揪他耳朵,想起小煤團幾處凍傷,若不速醫治,怕有後患。便沒理他,坐在床側運起功來。
白興興見狀,更加嫉恨,也不去睡,一同盤坐。
鍛骨篇,於誤入神識時探得骨眼,於怒擊孫諫時成功突破。
骨眼的位置,大部分人位於肩胛、手肘、膝蓋等大關節處,小部分人位於手足小關節處,極少有例外。
而白興興的骨眼卻在後頸風府與啞門之間的頸骨,與督脈重彙。五感篇氣行任脈,探往四肢,自然無法觸及。
如此一來,白興興每次行鍛骨篇功法時必須小心翼翼,避免再入神識。內功需循序漸進,不可逆練,否則即是魔道。
小煤團偷看著白興興周身縈繞白霧,眼間滿是驚奇。
——
三日後。
小煤團不再臉色蠟黃,有了新的衣裳。白興興一直鬱鬱寡歡,他不喜歡睡在地上。
又三日。
眼看銀兩漸盡,蘇宛雖覺希望渺茫,仍決定去信中所約的益生廬碰碰運氣,若無人來援,三人隻得想法子向西而行。
年關將近,這蒲子縣的行人已不像前幾日那般繁雜,場井也停工,留下的隻有當地居民,和一些無家可回的雜人。
蘇宛和白興興在藥鋪前街駐足觀望,又進出兩次,未有來人上前搭話。正如所料,這鏢沒那麼快。
二人悵然若失,盤算著回客棧打點行囊,再行上路。
隻是這一切,都被轎中人看在眼裏。
“錯不了,壞了老太太的好事兒,就是他倆!”一個急促又興奮的叫聲過後,四個衣裝統一的年輕漢子迅速圍上來,將蘇宛和白興興攔在路邊。
白興興條件反射地伸手摸刀,蘇宛踩他一腳,示意不要妄動。
那四抬木轎被晾在當街,晃動了幾下後,一條粗壯的腿才頓然邁出。
“哼,又被老子碰上了。”
一個肥胖的身影緩緩而來,白興興覺得有些眼熟,但還是沒想起。
那人一把推開家仆,站在二人身前,肥掌中兩顆核桃咯噠作響。
蘇宛卻認出了此人,正是幾日前想領走小煤團的那個錦衣胖子。冤家路窄,禍不單行。
“大人……”
蘇宛話剛出口,已被一腳踹翻在地,四人上前拳腳相加,半點也沒有對這白發老嫗和小姑娘留手的意思。
蘇宛緊抱著白興興,不讓他施展內功。挨這些平常人一頓打沒什麼,讓他們消氣解恨便罷了。
可白興興哪裏見得蘇宛這般,一個曲身滑出懷抱,掌撐地,雙腳蹬在那正衝蘇宛背間狠踢的胖子臉上,空中又一翻身,雙手各自射出兩顆八香丸,全中麵門。
落地,攙起蘇宛就跑,身後一片哀嚎。
“站住!”
二人跑了沒幾步,卻被數把軍刀逼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