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千思來萬萬想。。。”
一曲秦腔傳入耳裏,我朝著回民街路口望去,一位大媽正揮手唱著名曲《忠保國》的片段,對於曲藝人而言,一日之計在於晨,早上是練嗓子的黃金時段。
我深呼吸著,伸了伸腰,感受著長安晨起的朝氣。
城市蘇醒的躁動,不斷衝擊著我內心的雜亂。
來過長安,多次,街景流露著熟悉。
徘徊著,彷徨著,想著能夠遇見故人,在同一片時空裏。
但從未如願。
“喂,小夥子,我看您是不是在想或找一個人呀?”一聲略顯沙啞蒼老的聲音傳來。
定睛一看,一位蓬頭垢麵,頭發花白,身上斜掛著半麵破舊紅色袈裟,露出布滿皺紋的半隻胳膊,杵著一根木杖的老者,正盯著我上下打量著,不時咧嘴笑道,露出稀疏的灰黃牙齒。
“您不用花力氣了,我不看相,也不算命。”說完,我轉身欲走。
“哦,看來我找錯人了,也罷,這麵銅鏡還是留給有緣人吧。”老者長歎一口氣,纏繞白色繃帶的手顫巍巍的掏出半麵銅鏡,對著陽光,梳理著自己的白發,繃帶上沾滿了血痂與黃膿,灰黃老舊,一看便許久沒有更換過。
“銅鏡。。。。。。”我微眯著眼,心裏頓時警惕起來,眼前這老者,絕對不簡單。
“看您老這穿搭,不知您修的是藏傳佛教的哪一派?”我拱手問道。
“嘿嘿,怎麼?又不走了?”老者麵部肌肉沒太大變化,嗓子裏卻發出笑聲,帶著一絲詭異。
“哪一派?我管他哪一派!隻要能活下來!”老者突然憤怒地大吼道,麵色猙獰。
“難道是我多心了?他就是個瘋子?”我搖了搖頭,笑著道:“我能看看您手裏的銅鏡嗎?萬一有緣呢。”
“給!”
我從老者手裏接過半麵銅鏡,留意到他纏繞繃帶的位置主要在手掌,通過繃帶的外形,可以明顯看到,他的手少了兩根指頭,一根食指,一根無名指。
“這是博局鏡。。。TLV。。。與我在果城江底陰修道人手裏找到的鏡子一模一樣!”雖然夏風浮動,但我感覺如墜冰窟,周遭瞬間變得異常安靜。
“最關鍵的在於,這麵青銅鏡的斷麵茬口,陽光下閃爍著白光,這是白銀譚家的手筆,仿製青銅器時添加白銀。”
“為何譚家會知道此事?還做出這樣一件假銅鏡?銅鏡為何又斷為兩半?”我內心充滿了疑惑,向後退了一步,與老者保持著安全距離,臉色變得嚴肅起來。
“少兩根手指。。。僧人模樣。。。難道是。。。”我心裏琢磨著。
“真是沒想到,在長安市井還能見到你們這些暗人,你說對吧,八指頭陀?”我放慢了語速,盯著老者的雙眼,一字一句地問道。
暗人,在過去指隱藏在明麵之下做事的人。俗世如滾滾洪流,浮動在明麵上的,是達官顯貴之流,而江湖下也同樣暗流湧動,各有各的信仰與追求。活在世上,卻做著明麵上人所不知的事情,叫暗人暗事。所以,以前有句老話,告誡後人,明人不做暗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