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姑娘,在下李釗李世康有禮了。”
李釗以年長的微弱優勢,先於他人穩定了心神。
自我介紹後,李釗向宋褘拱手道:“早就聽聞宋姑娘的笛藝非凡,卻從未能一飽耳福。不知今日能否借世回兄弟的情麵,讓宋姑娘為我等演奏一曲,也好讓大家了卻這番心願呢?”
李峻聞言,連連點頭讚同,並向依舊目不轉睛的李瑰輕咳了一聲。
“世康大哥說笑了,宋褘在笛藝上不過是略懂些皮毛,哪裏稱得上非凡二字?若是不嫌棄,宋褘自當演奏一曲為大家助興。”
說著,宋褘解下懸掛在腰間的一個錦袋,從裏麵取出了一支翠玉短笛。
笑望了李峻一眼,宋褘輕啟朱唇,吹奏起翠玉笛。
下一秒,笛子獨特的音色響起在房間內。
清脆與柔和相應,婉轉與清亮並存。一時如遊子歸故鄉,輕吟淺唱,一時又如漁舟泊柳岸,漸緩漸平。
在一起一伏、或抑或揚中,悠揚的笛聲輕飄過耳際,漫溢於心間。
從玉笛的第一個音符響起,李峻便沉醉在這笛聲中。直到最後的悠揚落盡,他才睜開微閉的雙眼,輕輕地鼓起掌來。
“誰家玉笛暗飛聲,散入春風滿洛城。此間曲中聞折柳,何人不起故園情。”
李峻不知道自己從曲音中的感觸對不對,但他所能記起的也隻有詩仙的這首詩了。
一句隨意的吟誦,並非是李峻想要炫耀什麼,隻是他的有感而發。
但就是這隨意的有感而發,卻讓李釗驚歎,更讓宋褘微紅了眼眶。
李釗是在驚歎李峻的才學,因為這份才學與眾不同。宋褘則是在讚同這份才學的同時,更是能為遇上一個真正的知音而感動。
相識滿天下,知心能幾人。
人生在世,要做到廣交天下朋友並非是什麼難事。
但在這些朋友中,有幾個會懂你?又有幾個才能讓你不設防,做到真正的敞開心扉。
伯牙為子期絕弦,為的就是此生再無知音。
宋褘的一曲奏罷,李峻便聽懂了她的曲音,看透了她的心聲,這不是難求的知音,又會是什麼呢?
另外,像宋褘這樣身如浮萍的人,世人看到的隻有她的美貌,她的笛藝。
真正能了解她,懂得她所思所想的人,宋褘還真沒有遇到過。
雖然屋中的人都在讚歎宋褘的笛藝,但她並沒有顧忌別人的感受,隻是對李峻道:“李大哥,不管別人怎樣誇讚小妹,小妹隻覺得能得李大哥這句話就足夠了,也算是小妹沒有枉費這些年習練。”
李峻覺察出宋褘的感動,趕忙擺手道:“我哪裏敢評價呀?宋姑娘的笛藝豈是我這一知半解的人評價?隻是隨性一說罷了。”
宋褘輕拭了一下眼角,沒有將話題繼續下去,因為那樣會過於矯情,也會破壞了原本的氣氛。
“李大哥,既然您能聽懂小妹的心聲,想必也是善於笛藝,不如您也吹奏一曲送給小妹如何?”
宋褘的話算是一語雙關,既是誇讚了李峻在音律方麵的修為,也是在說明自己吹奏的曲子隻是獻與李峻。
“啊?我不太會呀!”
李峻先是擺了擺手,但又覺得嚐試一下也沒什麼,就答應道:“好吧,試一試。”
接過樂姬遞來的竹笛,李峻望著眾人笑道:“我可是胡亂來的,若是不好聽,你們可不許捂耳朵。”
大家聽李峻如此說,都是笑了起來,紛紛表示會洗耳恭聽。
對於笛子的演奏,李峻不能說是門外漢,隻能說是不熟,不像古琴的技法,那是他經過了長期的練習。
此刻,因為宋褘的到來,不少憑欄聽雪中的其他歌舞姬都聚到了房門口。
她們既是來欣賞宋褘的笛藝,也是為這一房中的客人感到新奇。
讓她們獻歌舞,陪酒作樂的客人見過,像這種相互玩鬧,一同飲酒閑聊卻無非禮之舉的客人,歌舞姬們卻是從未見過。
這些歌舞姬並非人人都是大牌,她們每日陪伺過客人後常常是身心俱疲,能得到少些的刁難與責罰都是幸事。
此刻,見到房間內的幾個姐妹不僅沒有受到刁難,還能歡愉地與客人一起聽宋褘吹奏,一起無所顧忌地說說笑笑,這讓門口處的歌舞姬們很是羨慕,更有幾分妒忌。
在眾人的注視下,李峻所吹奏的笛聲響了起來。
李峻的笛藝如何呢?
從歌舞姬們的抿嘴偷笑就能得知,他的笛藝與宋褘相比簡直是天地之差。
然而,李峻所吹奏的曲調卻是獨特,與世間所傳頌的曲譜截然不同。
說不好聽也並非完全如此,總感覺是哪裏不對,又有著新穎的韻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