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州,滎陽郡。
自打李峻入京以來,郡丞魯勝便從廣武的新衡廬搬回了李府,整日都忙碌在滎陽郡的府衙中。
魯勝輔助李峻是因為彼此的情分,也是為了一個約定,他希望李峻能濟世救人。
不過,老人也信服李峻的一個觀點。
如果官家有能力安定天下,又何須別人來開這個太平呢?
魯勝認可長沙王司馬乂的能力,但他不確定司馬乂能否平定當下的亂局。
老人在姑且相信司馬乂的同時,也在看顧著滎陽郡,更是在看護好他心中的這支希望之師。
郭誦亦是如此。
李峻不在滎陽,郭誦便是滎陽軍的主帥。
他要對自己所發出的每一條將令負責,也要為守護好滎陽郡而竭盡全力。
當郭誦收到李峻的密信後,第一時間便請魯勝到軍營,同時又召集各部的將官入中軍帳,一同對當下的情況進行了商議。
“大將軍讓我們派軍騎增援困在離狐的苟晞,咱們來商議一下具體的事宜。”
在李峻的帶動下,會議製度已經成為了將官做決策時的一種習慣。
每次的軍事行動都要經過大家的討論,在討論中找出各種可能性,並將這些可能性進行細化,從而拿出一個最佳的行動方案。
如此,既能達到集思廣益,也可杜絕因主帥的一意孤行而造成重大的誤判。
這種做法已經徹底成了一種製度,不管是滎陽軍還是仇池縱隊,就算是坪鄉縱隊也都是在如此執行。
“督護,從滎陽到離狐需要十幾日的腳程,若是輕騎的話不到十日便可抵達,屬下可以率兩千輕騎前往救援。”
李瑰是突騎校尉,執掌滎陽軍八千軍騎,他清楚自己騎兵的實力,並不覺得兩千滎陽軍騎對戰五千羯胡騎兵是個難事。
耿稚略有擔心道:“李校尉,這樣做有些冒險啊!不能低估羯胡騎兵的實力。”
耿稚說著,又向郭誦道:“督護,公師藩圍在濮陽,但他若分出一些兵馬增援石勒,李瑰可能會有麻煩。”
“嗯...”
郭誦點了點頭,說道:“的確有這種可能,聽聞羯胡騎兵也是驍勇善戰,不可大意。”
郭誦起身來到大帳內的行軍圖前,仔細地研究了一番,轉身說道:“可以用商船將步戰軍送到宿胥口,然後在桃陵紮營,用以阻攔公師藩的增援。”
滎陽的水軍戰艦都派往了孟津一線的大河,若想運送幾千人隻能征調大型的運糧船,好在滎陽是敖倉的所在地,從不缺大船。
魯勝極少參與軍事方麵的事情,他並沒有開口發表意見,其餘眾人都覺得此法甚好,紛紛點頭讚同。
耿稚補充道:“督護,也可派我們弓弩軍跟隨,咱們隻需攔下增援的來敵即可。”
郭誦再次看了看行軍圖,轉頭對陳大河道:“你領五千步戰軍和一千弓弩軍守住桃陵的飛霞峪,待李瑰解了苟晞的離狐之圍,你們便一同突擊濮陽城外的公師藩,隨後要即刻撤回滎陽。”
“另外...”
郭誦又轉頭對李瑰道:“這是咱們騎軍對陣的第一仗,絕不能有閃失。你帶三千輕騎和一千重甲騎兵去離狐,衝擊時一定要快,一定要在短時間衝垮羯胡騎兵。”
郭誦並非是不相信李瑰的能力,隻是這場增援戰對於郭誦來說很重要。這是他第一次獨自地調兵遣將,也是整編後的滎陽軍第一次迎敵。
郭誦想用一場完勝來激勵所有的滎陽軍,也想用這一戰打出滎陽軍的名號。
增援苟晞的事情商議妥當,郭誦向魯勝詢問道:“先生,抽調各家部曲的事情進展如何了?”
雖然郭誦負責滎陽郡內部曲的訓練,但與郡內各家大族的聯係一直都由魯勝負責。
“郭督護,老夫已經將事情處理妥當,各家同意調出半數的部曲歸滎陽軍調動,剩下的也都聯合起來一同守衛滎陽郡。”
所謂的世家都是經過幾代傳承的大族,他們自然清楚戰禍的危害。
兵伐之下,無論多麼大的家族,都不可能憑一己之力避開戰亂的衝擊。隻有聯合成一股力量,方能保全各自的利益。
故此,在魯勝的遊說下,那些世家大族選擇相信李峻,相信了李峻所統轄的滎陽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