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陽城,持續了月餘的戰亂終於平息。
東海王司馬越沒有了之前的焦心勞思,望著聚集而來的七萬大軍,他重新拾起曾經有過的信心,將目光再次望向了河岸以北的鄴城。
“啟稟東海王,末將遵我家大將軍與督護的軍令,解濮陽城之急後便要即刻回防滎陽郡,請恕末將不敢從命。”
李瑰躬身執禮,一口回絕了王府軍司馬曹馥的提議。
“放肆,難道我家大王還無權調動你們滎陽軍嗎?就是你們太守李峻也不敢如此,你一個小小的突騎校尉竟敢抗命?”
從見到滎陽軍伊始,曹馥想要肢解滎陽軍的心思就從未改變過。
雖說他的這一思慮並非出於私心,但僅憑王府掾吏的身份就如此嗬斥滎陽軍校尉,屬實有些跋扈了。
“國有國法,軍有軍規,我等身為滎陽軍就必定要緊守軍規,遵聽將命。若大王調我家大將軍聽命,我等自然會依軍令行事。”
李瑰說著,向坐於首位的司馬越拱手執禮,隨後瞥了一眼曹馥,冷笑道:“否則,憑你一句話就想調動滎陽兵馬?你沒那個資格!”
軍中的製度便是如此,領了什麼軍令就要做相符的事情。沒有主將的命令,任何將士都不敢擅作主張。
另外,李峻是武威大將軍,統轄整個滎陽郡的兵馬。沒有天子詔,任誰也無權調動滎陽軍,就連東海王也需要請出天子詔令,李峻才會奉詔行軍。
李瑰的話有理有據,任誰也挑不出毛病。
司馬越笑了笑,他並沒有因為一個突騎校尉的話而感到生氣,反倒更加覺得李峻是個領兵的帥才。
“你等無須跟本王去征伐鄴城,洛陽方麵吃緊,你們也該速回滎陽,隨時做好增援京都的準備。”
司馬越明白曹馥的用意,但他還是覺得曹馥多此一舉了,若是此時肢解了滎陽軍,反倒得不償失。
曹馥本就被李瑰懟的啞口無言,此時再聽東海王如此說,臉上一陣紅一陣白,難堪至極。
司馬越並未顧忌曹馥的臉麵,轉頭對苟晞笑道:“道將,你此番斬下叛將公師藩的人頭,實乃頭功一件,本王自會替你向天子請功。”
苟晞聞言,毫不猶豫地回道:“明公過譽了,屬下不敢貪功,沒有誤了明公的征伐大策,屬下也便心滿意足了。”
司馬越頷首,笑道:“道將過謙了,你在本王麵前無須如此。”
有本事的人又能保持一顆謙卑的心,司馬越喜歡用這樣的人。
“道將,待本王領兵進攻鄴城之時,本王希望由你來鎮守濮陽。”
司馬越說罷,目光望著苟晞。
他並非是在征詢苟晞的意見,這隻是一種習慣,一種上位者展現禮賢下士的姿態。
“屬下遵命。”苟晞幹脆地回答。
既然司馬越會做出如此安排,必然有他自己的考慮,苟晞懶得去猜測各種原因,猜的對錯與否都毫無用處。
“你留在濮陽,除了督辦糧草一事外,本王還要你聚合兗州各處的兵馬,待本王攻下鄴城後,你要隨本王一同兵伐長安城。”
這原本就是司馬越的計劃,隻是被公師藩圍城後有所破滅。
然而,此刻的司馬越信心滿滿,覺得也就是在時間上有所耽擱,計劃還是應該繼續下去。
“屬下領命,屬下定不會辜負明公的期望。”
對於未能隨大軍出征,苟晞沒有一點失望,反倒是有幾分高興。
並非是苟晞怯戰,隻是這一場戰事讓他有了深切的感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