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犯我滎陽軍者,殺(1 / 3)

河道內,呂朗並沒有騎馬,而是手提著長槍奔行在荒草間。

這條路的確難行,叢生的荒草達半人高,大大小小的河石遍布了整條路,更有從兩側山體上墜落的大石橫在河道中,占據了大半個河道。

再難行的路也是路,更何況還是一條逃生的通道。

此刻,時節臨近九月,暑熱已經有所消退。但司州境內一直少雨,使得初秋將至的悶熱更勝於炎暑,讓人有種透不過氣的感覺。

呂朗一邊前行一邊回望,歪斜的頭盔遮擋了視線,他抬手正了正,抹了一把臉頰上的汗水,腳下的步伐卻沒有停歇半分。

不到一日的光景,來時的八千兵馬已經折損大半,兩千騎兵也隻剩了不足百餘騎,這樣的敗局是呂朗從未有過的。

李峻,一個本無名望的人。滎陽軍,一支本是尋常無奇的朝廷兵馬。

然而,就是這份意想不到給領兵多年的呂朗留下的心結,或者說是留下了難以忘懷的痛才更準確些。

此刻,呂朗無暇顧及這些無法說出的痛。

他要盡快走出這條河道,盡快地返回十萬大軍中,更是要盡快把這一情況稟告於大都督陸機,以使大都督對滎陽軍有個重新的認識。

一陣山風穿過河道,吹動了兩側山嶺間的枝葉,幾隻灰鴉從遠處的荒草間撲騰地飛起,“呱呱”的叫聲回蕩在半空,使整條河道都處於詭異的氣氛中。

呂朗警惕地停下了腳步,隨即又命令軍卒停止前行。他先是回頭看了看,又轉頭望向前方灰鴉飛起之處。

在那裏,依舊是滿眼的荒草與亂石,倒是有十幾根粗大的樹幹倒伏在河道中。那些樹幹應該是有些年頭,遠遠望去都能看到腐朽得不成樣子。

等了片刻,呂朗發覺除了山風吹涼了身體外,再也沒有看到不妥之事,更沒有聽到半點戰馬兵戈的聲音。

“敗者多疑心呀!”

呂朗自嘲地苦笑了一聲,揮手命令軍卒們繼續前行。

他不是沒有猜測會不會有伏兵,也對滎陽軍的放棄追殺心有存疑。但此刻已經走到了河道的中段,所謂的伏兵與追殺都沒有出現,他也就打消了這一顧慮。

呂朗覺得伏兵應該在河道的出口處,一場生死攸關的惡戰也應該在老莊附近。因此,他要在老莊出全力一搏,殺出重圍,如此才能逃出生天。

如此想著,呂朗覺得自己稍有幾分乏累,喚過身側的近衛後,他騎在了馬背上,想要借此存留一些體力以備之後的拚命。

剛騎上馬,呂朗的目光自然地向前望去,誰知僅僅是一眼便讓他驚出了一身的冷汗,幾乎翻身跌下馬去。

原本,那些枯樹幹處並無人跡,而此刻卻有人站在了那裏。

那一處,層疊的牛皮軟甲在落日餘暉下泛起血紅色,一柄柄烏黑的斬風刀映射處寒冰般的光芒。

陳大河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每次都要等,他本想率步戰軍與李瑰一同在關城處圍殺呂朗軍,可李瑰偏偏讓他在此處等,在此處截殺呂朗。

“大河哥,你曉得為啥都是三麵圍城,獨留一處允許逃命嗎?”

李瑰說這話時笑嘻嘻的,讓陳大河看著就堵心。

“就是給被圍之人一些希望,讓他們不能拚死一搏,此後才會有潰敗,才會有毫無抵抗的逃竄。”

話說到這,陳大河也就明白了李瑰的用意。

當一個人的希望再次破滅時,曾經有過的拚命意誌會在瞬間瓦解,剩下的並非是掙命,而僅僅是要乞活。

這種乞活已經沒有了戰力,這種乞活也得不到真正的活命。意誌的崩潰與消亡會讓他們如同行屍走肉,毫無抵抗之力。

“軍伍之人不僅僅是要敢戰,而且要學會巧戰,要用自己最優勢之處攻擊對方的薄弱點,如此便是奇兵,便是以少勝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