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超的飛揚跋扈不重要,違抗軍令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快死了,會死在洛陽軍的手中。
陸機令兵馬三日後過河橋,就是給洛陽軍時間來圍攻孟超。
孫拯不確定以孟超的能力會抗下洛陽軍的攻擊,如果抵抗不住且無外援的情況下,其結局如何自是不言而喻了。
另外,孟超的孤軍前行會引出洛陽軍。
如此一來,陸機便可大致清楚洛陽境內的守軍數量,也可探明這些守軍的戰力究竟如何。
因此,陸機在借刀殺人的同時,也對洛陽守軍進行了摸底,從而為後續圍攻洛陽城獲得了絕佳的軍情。
既然看出了陸機的意圖,孫拯也便不再多言,略作提醒道:“士衡,若是孟超出了事,你要當小心其兄孟玖的讒言呀。”
“唉...”
陸機輕歎了一聲,並沒有說什麼,隻是無奈地點了點頭。
隨後,他將書案上的一封戰報遞給孫拯,說道:“看看吧,呂朗戰敗,全軍覆沒,人也不知所蹤。”
孫拯聞言,頓感震驚,趕忙接過戰報觀瞧。
“怎麼可能呢?呂朗也是久經戰陣之人,怎會敗得如此徹底?滎陽軍又怎會有如此強的軍力?”
雖然戰報上寫得清清楚楚,但孫拯依舊是難以置信地望著陸機。
“匡世兄呀,我早就聽聞那李世回治軍有方,也不相信他滎陽會心向成都王,故此才命呂朗奔襲滎陽城,本想打他個出其不意。”
說到此處,陸機搖了搖頭,遺憾道:“然則,我還是低估了他們,呂朗也應是敗在了大意之上。”
孫拯思忖了一下,建議道:“既然如此,士衡何不再命兵馬攻下滎陽城?就此切斷司馬越的退路,也為後續兵進兗州做好準備。”
陸機搖頭苦笑道:“此番已是驚了滎陽,再攻亦是不易啦!另外,此役已敗,我還能派何人分兵呢?先拿下洛陽再說吧!”
雖說陸機是這十萬大軍的主帥,但真正能聽命於他的人少之又少。
軍中的中郎將王粹、冠軍將軍牽秀等人皆是成都王的舊臣,屬北方舊將勢力。而陸機、孫拯等人則來自於東吳,屬外來客居的南方勢力。
利益相爭的情況下,北方舊臣勢力時刻都在提防陸機等人,也根本不把他所代表的南方勢力放在眼中。
正因如此,陸機的此次領軍才會被處處掣肘,更有像孟超這樣的寵臣敢於公然挑戰他的主帥威信。
“唉...”
孫拯也屬南方勢力中的一員,自然清楚陸機的難處,除了苦楚作歎外,他亦是無可奈何。
梅坪,莫家村。
當下,李峻正穩坐在中軍帳內,他似乎能體味到陸機的苦楚。
如此大的戰事,一支近萬人的兵馬孤軍前行,並且毫無軍紀地走走停停,甚至還在途徑之所肆無忌憚地搶掠。
不僅沒有保持行軍作戰的警惕,也根本不是一支軍隊所該有的樣子。
李峻知道這應該不是陸機的本意,算是他的一種無奈,或許...也是他的一種縱容吧?
“杜麟,龐季與華崇他們都退走了嗎?”
李峻看著手中的密報,開口問向大帳內的杜麟。
當下,影衛主將杜麟不僅掌管李峻的近衛營,還兼任了斥候營校尉一職。
眼下,所有的軍情都要先彙集到他手中,再由他向李峻稟報。
“大將軍,龐季和華崇各領的一千兵馬分別退入寨溝與靖山,並無任何折損。”
李峻聽著杜麟的答複,輕輕地點了一下頭,繼續翻看著手中的密報。
“...我專而敵分,我專為一,敵分為十,是以十攻其一也,則我眾而敵寡;能以眾擊寡者......”
這是《孫子兵法·虛實篇》中的一段話,也是謂以弱勝強的根本。
雖然孟超孤軍前行,但畢竟在兵力上還是占優。李峻的手上僅有九千餘人,這其中還包括留駐在鳳桐峪的二千兵馬。
再次分兵於寨溝與靖山後,李峻能用於攻擊孟超軍的兵力僅剩下五千人。
若是滎陽軍,李峻根本不必如此得大費周章,完全可以領兵直接衝殺孟超的萬人大軍,相信用不上一輪衝擊就能將孟超殺得潰不成軍。
然而,事實並非如此。
雖說洛陽中軍是精銳之師,但李峻不相信他們,覺得他們沒有滎陽軍的威勢,也沒有滎陽軍所具備的那種鐵一般的意誌,更沒有滎陽軍卒間的同袍情義。
因此,李峻不敢去冒險,隻好命人以弱勢的狀態去襲擾孟超軍。在增強孟超自大心理的同時,也將孟超所領的兵馬拉扯開,分成了三個部分。
“咱們城中怎麼還出了妖道?竟然還讓他給跑了,郭誦也真是個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