葦園,獅山北。
作為誘餌,王瑚當得極其稱職。
他率領兩千輕騎在獅山一帶活動頻繁,不說是探查軍情的斥候了,就是個瞎子,也能聽到時常響起的隆隆馬蹄聲。
與獅山相對的是一座石頭山,山勢陡峭,岩石多白色,當地人稱之為白石山。
白石山的西側便是硯水,硯水是大河的支流,南北走向,彙入洛陽城西北的穀水。
硯水水道原本途經獅山,後因河道偏移,向西流經白石山後,再曲折向南而行。
因地勢的原因,硯水的河床高於獅山北的地麵,站在獅山腳下望去,有種懸河在天的感覺。
“將軍,趙鑲的前鋒營已到陳莊,離咱們不過十裏了。”
山地處,王瑚坐在一塊大石上,嘴裏咬著一根草梗,正萬般無聊地扔著手中的石子。
聽到斥候的稟報,王瑚猛地站起身,將滿手的碎石撒了出去,罵道:“他娘的,這趙鑲比龜還慢,就這速度還想抓住老子。”
他走到戰馬前,對一名從將吩咐道:“命兄弟們上馬,咱們先去會一會趙鑲的前鋒營,看看他們到底有多厲害?不打一下,也勾不起他們的蠢心。”
不多時,獅山腳下馬蹄聲大震,王瑚領兩千輕騎軍縱馬向陳莊殺去。
陳莊,趙鑲的前鋒營並沒有安營紮寨的動作。
他們隻是稍作休息,隨後便會再次快速行軍,試圖在對手尚未察覺的情況下圍上去,吃掉那兩千輕騎。
兩軍交戰前,往往是雙方斥候活動最頻繁的時間,並非是僅有李峻重視軍情的探查,每一名合格的領兵之人都會把軍情的偵探視為重中之重。
趙鑲不是孟超,他是憑戰功一步步走到了現在的位置,雖不能說他是戰無不勝的軍神,但在領兵軍策上亦是不輸他人。
戰陣之事,瞬息萬變,趙鑲深知這個道理。
因此,當他得知那些輕騎軍的行蹤後,不做任何耽擱,就是要打對手一個措手不及,讓那些人防不勝防。
半個時辰後,駐停在陳莊的七千兵馬再次整裝前行,向著目力可及的獅山方向急衝而去。
碰撞,血與肉的碰撞。
相向而行的敵手,最終在陳莊與獅山間的空曠地帶進行了生與死的碰撞,也就此展開了你死我活的拚殺。
還是那個道理,督護趙鑲並不是小督孟超。
周靖說過,趙鑲是久經戰陣的人,這樣的人一定能分辨出什麼是落敗而逃,什麼是佯裝潰敗。
對此,王瑚深信不疑。
要想把趙鑲的前鋒營引入落馬溝,就必須要與他硬碰硬地打一場,隻能用鮮血作為路引,將他們送進地獄。
“半城黃沙埋忠骨,一縷狼煙寄悲情。”
戰陣之事便是如此,隻要踏上征途,每個人就行走在生死的邊緣,活著也就活著,死了也將悄無聲息。
王瑚並非是不愛惜部下,隻是有些決定他必須要做。
以百人的死來換取趙鑲七千兵馬的滅亡,這是一件值得去做的事情。
如此一來,作為誘餌的兩千輕騎軍在王瑚的率領下,帶著舍身赴死的悍勇,猛烈地衝殺進趙鑲的大軍中,瞬間攪翻了前鋒營那步騎配合的陣型。
縱馬前衝的伊始,王瑚便鬆開了馬韁,雙手持刃,將一杆長槊穿刺於亂軍之中。
前鋒營的步騎多穿著筒袖鎧,雖說也是堅固,但在長槊的麵前不堪一擊,帶有破甲棱的槊鋒會輕易刺穿那些魚鱗紋甲片。
每一次槊鋒的前衝都會有人死去,而隨著長槊的撩挑,更有道道的血紅噴射於空。
之前,李峻為王瑚改了雙馬鐙。
這一改變,讓王瑚對戰馬有了更好的駕馭,更加自如地運用手中的兵刃,從而將長槊的威力發揮到了極致。
輕騎軍的衝擊引起了前鋒營的慌亂,同時也讓不少前鋒營的軍卒死在了輕騎軍的馬蹄下。
然而,趙鑲畢竟是曆經戰陣之人,前鋒營的軍卒也多是從死人堆裏爬出來的老兵。
片刻的慌亂後,趙鑲穩住了軍心。
他命身側的旗令官打出令旗,改變了最初的進攻陣型,對王瑚所領的輕騎軍開始了真正意義上的圍剿。
鶴翼陣,是一種兩軍交戰時常用的陣型,其特點在於進攻的同時,也對敵方進行層層的包圍。
此種軍陣的排列,先是由弓步兵護佑主將居於大陣的中央,其左右則是機動性強的騎兵為兩翼。
然而,當來敵與大陣相觸後,陣法卻會即刻發生變化。
居於陣中的步兵在抵住對方的衝擊後,長矛步卒需左右分兵向前,以來敵為中心將其合圍。
刀卒要配合長矛步卒的動作進行補充,弓箭手則位於其後,對包圍圈中的敵軍進行箭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