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籬巷,位於滎陽郡府衙的斜對麵。
巷子不深,巷道也相對較寬,若是站在小巷裏,可以看到府衙門前的人來人往。
清梔繡坊,一個門麵極不突出的小鋪子,在巷子的偏裏些,算不上好位置,卻是觀望府衙門前的最佳之所。
此刻,一身淺色布衣的宋褘麵遮白紗,正坐在鋪門裏的一角。她手中繡著壺型的香囊,不時地抬眼望一下門外,望向巷口外的府衙。
今天沒有見到二郎,應該是在家中,又或許是出城了。
這段時間,宋褘常常在猜測。她猜測李峻沒有出現在衙門的原因。
“真是個懶官,又不知到哪裏閑逛去了。”
同時,她也會對李峻腹誹上幾句,在笑中拭去眼角的淚。
杜麟猜測的一點沒錯。
宋褘太喜歡李峻了,真的不願離開李峻太遠,那樣就無法見到二郎了。
有時候,宋褘覺得自己的這種愛是卑微的。
可又能如何呢?
她不在意,隻要能遠遠地看著就足夠了。
另外,通過柳姑姑的講述,宋褘覺得自己似乎錯怪了二郎,又或許那些話並非是二郎的真意。
即便如此,宋褘還是不確定,更不想把這份情意用恩情來交換,那將會是一種褻瀆,更是一種羞辱。
日暮西山,光影掠過了巷子,將灰暗留在了小巷中。
宋褘再次抬頭望向府衙,見兩名衙役正在點亮衙門口的兩盞風燈,她無奈地歎了口氣,起身捧著線笸籮走回了裏屋。
“有人在嗎?”一個聲音從房門處傳來,聲音清脆,應該是個年歲不大的女孩子。
宋褘走出裏屋,一眼便認出翠煙。
她想退回去,又覺得沒有必要,自己遮著麵紗,應該不會被認出的。
“這位姑娘,你是要買荷包還是香囊,我這裏有做好的,你也可以......”
“宋姑娘,是你嗎?”
宋褘極力地做著介紹,卻被翠煙的一句問話打斷了所有的掩飾。
沉默了一會兒,宋褘苦笑地搖頭道:“翠煙姑娘,你認錯人了。”
可是,這句話剛一說完,宋褘便覺得自己真是緊張地傻掉了,一句話便已承認了自己的身份。
“宋姑娘...”
裴瓔從門外走了進來,先是喚了一聲宋褘,隨後道:“宋姑娘,我來替二郎向你致歉,你是他的大恩人,他卻讓你傷心至此,請宋姑娘受我一禮。”
說著,裴瓔向宋褘屈膝執禮,臉上露出歉意的笑容。
宋褘見過裴瓔,也知道裴瓔是個有誥命在身的貴人,即便是有什麼恩情,身為平民的自己也受不起裴瓔的這一禮。
故此,宋褘趕忙將身子向一旁躲閃,還禮道:“夫人,您別這樣,宋褘與李大將軍並無恩情可言,也不相識,您恐怕是誤會了。”
當下,彼此的身份都是尷尬的,宋褘尤甚。
無名無分且賭氣離開的宋褘,實在不知道該如何應對人家夫人找上門的狀況。
因此,她的第一反應很尋常,做出了全盤否認的態度。
“宋姑娘,你誤解我了。”裴瓔豈能看不出宋褘的意思,笑道:“今日,我冒然來訪,別無他意,隻為能向你真心致謝。”
說著,裴瓔左右環顧,見鋪子裏光線昏暗,空間狹小,輕聲問道:“宋姑娘,若是方便的話,我們可以尋個地方說說話嗎?”
宋褘稍作猶豫,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