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成皇帝李雄的過早病亡,讓李峻覺得有些意外。
史書記載李雄在位的時間並不短,為帝的三十幾年裏東征西討,幾乎掌控了整個川蜀。至於是什麼原因讓李雄提前身亡,李峻覺得或許還真與自己有關。
從陰平一戰開始,大成軍就落於下風,再到寧州一戰李驤戰死於千頃池,這應該都讓李雄焦心不已。
然而,這些隻是一個開始,大成軍的主力在梁州戰敗,幾乎被絞殺殆盡,這才是讓李雄急火攻心,毒瘡崩破而亡的主要原因。
有些曆史的進程被拉長了,必然就會有被縮短之處,有人活了下來,也必然會有人早亡,事物都是相對的,李峻想想也便覺得沒有什麼好奇怪的了。
不管怎樣,成都城裏的大亂是好事,趁亂解決了大成國,也算是能在新年到來之際添了一份喜慶,大家也能好好地過上一個舒心的年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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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成國,成都城。
眼下,成都城中看似無派係之爭,皆是尊崇新帝李期,然而在暗下裏的勢力卻是大致地分做了兩派。
其一,以建寧王李越為首的奪權派。
李越在推舉其弟安東將軍李期為新帝後,牢牢掌控了新朝廷的各項實權,並大肆排擠殺戮不忠之人,就連自己族中的子弟與女人也不放過,均遭到了非人的淩辱。
其二,以征東大將軍李壽為首的忍讓派。
原本,當李雄彌留之際,曾召回駐守城外的李壽,命其輔佐李班為新帝,同時又任命李壽為錄尚書事,並將朝廷政事皆交由李壽和司徒何點、尚書王瑰來決斷。
這是李雄對堂兄李壽的一份信任,也是李雄對侄兒李班做出的最後保障。
然而,李壽看到李期、李越兄弟十多人正當壯年,而且都擁有強兵,害怕自己難以保全,故此並未全力守護李班,才導致李班死在了李雄的停靈之所。
李期繼位的當天便改封李壽為漢王,食邑為梁州五郡,兼任梁州刺史。可這些都是虛話,李壽對此也隻有忍氣吞聲,不敢有所造次,隻能在暗下裏與其他人相商,以求達到彼此間的互保。
其實,在這兩派勢力之外,還有一人得到了兩派人的爭相拉攏,那就是蜀地範家的範賁。
在成都城乃至蜀地,範家都有其勢力的存在,而且這股勢力絕不可小覷。
當年,範家家主範長生輔助李雄建大成國,尊崇的也隻是成帝李雄一人。
如今李雄病亡,雖說範長生隱居於上清洞,但其子範賁便是範家的代表,範家在大成軍中任職的人也便有了某些心事,皆是圍繞在範賁的身邊做以謀劃。
正因如此,大成國新帝李期為了拉攏住範賁,登基伊始便將丞相之職封給了範賁,讓他取代了其父範長生的位置。
征東大將軍李壽也不甘其後,對忠於範家的軍中之將多有提拔,給與了範家更多的兵權。
成都郡內,在李雄與李班死後,這些亂像一直都在持續。
這種內鬥不僅消耗了大成國的核心力,同時也加劇了軍心的不穩,更是影響到了正在梁州境內鏖戰的各部大成軍將領。他們皆為各自的利益而擔憂,無心抵抗,節節敗退,死傷無數。
成都城,不㘳街,丞相府。
翠雲閣內,大成國丞相範賁聽著家將隗文的話,肯定地點了一下頭,繼而又猶豫地搖頭問道:“你覺得李壽會答應嗎?他現在如同驚弓之鳥一般,怎麼會冒這個險?”
隗文低聲道:“主君,正因為李壽已成驚弓之鳥,所以他才要自保,才有可能反戈一擊。“
一旁的鄧定勸說道:“主君,李雄的兩個兒子李霸、李保無病而亡,李壽不會不猜疑,而李越屯兵於市橋,中常侍許涪多番出城巡營,這都是要對李壽動手的預兆,李壽也應該能看透。”
隗文亦是讚同地點頭,繼續道:“那些人的下場,李壽都看在眼裏,他必定不想自己落個家破人亡的結局,所以也必定會反擊,隻要有了主君的支持,他就敢領兵占據皇城,將李期趕下皇位。”
範賁思忖良久,點頭道:“你們說的沒錯,他會那樣做的,也會與李期等人拚個你死我活,等到雙方勢弱之時,我再以平叛的名義剿殺李壽部,這事情也就成為定局了。”
範賁微閉雙眼,雙掌合十,輕敲了幾下額頭,繼續道:“別看李期現在對範家恭敬如常,連自己的親兄弟都不放過,他又怎麼能讓一個外人騎在頭上呢?收拾了李壽,必然會將矛頭對準範家的。”
鄧定點頭道:“主君,雖然家主不準您參與兩李紛爭之事,但此事與梁州刺史李峻無關,也就算不得違命。待咱們奪了成都郡後,可憑晉天子的詔書統領益州。如此一來,李峻也就無話可說,更無法興兵來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