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成吃著薯片哼著小曲,推開了拆遷工地的大門。也不知是什麼原因,拆遷區這麼大的一片工地,卻單單將麵前這一小片圍了個水泄不通,不僅在周圍砌了牆,還在牆上蓋了一層防水的塑料布,而且還有一道上了鎖的鐵門,就連頭頂也蓋了一張巨大的線網。好在李老頭給了鑰匙,不然自己還真就得另尋他處。
雖然擺攤的第一個晚上沒有任何經濟收入,而且還遇到了一堆破事,但能掙到一口袋吃的,這也讓張成覺得自己並不是瞎忙活。突然他腳底一個踩空,眼看就要摔個跟頭,情急之下他一把抓住了牆上的塑料布,這才延緩了摔倒勢頭,但這一跤同樣讓他七葷八素,手肘處還破了層皮。
看著散落在地的半袋薯片,張成感到十分懊惱。這一地的碎磚爛瓦,巨大的縫隙和石頭更是數不勝數,自己確實應該小心一點。
將薯片一一拾起之後,張成聽到身旁嘩啦嘩啦的聲響,他這才發現,原本遮住牆體的塑料布被自己扯下了一大塊。借著遠處的路燈,他依稀能夠看見牆上貼著一張條形黃紙,好像是一張紙符之類的東西,但光線太暗,他看不清紙符上寫的是什麼。不過就算能看清,他也確定自己不會認識。
雖然同為道教一脈,但聶榮和張成這一分支修習的咒令之法,而其它教派卻用的是符籙之術,二者可謂是同根不同源。
張成也這沒心思,去多想牆上為什麼會有張紙符,因為此時天空已經落下雨點,而這深秋的雨水寒意沁骨,他可不想林個透心涼。
跌跌撞撞回到自己的住處後,張成無所事事的靠在牆上回憶著過往,以及師父和他說過的那些神神鬼鬼的東西。中途他路過了黑虎的狗窩,可沒想到這家夥頭也不抬,象征性的搖了搖尾巴,翻了個身就繼續呼呼大睡。
張成不知道自己的父母現在身處何處,他很想念他們,卻又害怕見到他們。自己曾是他們眼中的驕傲,卻因為腦子一時進水,參與了一場鬥毆,隨後便成了殺人凶手,父母也在因此在一夜之間白了頭發。而“嚴曉雅”這三個字,更是成了自己心中一個過不去的坎。
由於生活的落差實在太大,張成一度想要通過咬舌自盡來了了此生,但每當舌根處傳來清晰的劇痛時,他又害怕起了死亡。而這一來二去的嚐試,舌頭是沒少遭罪,但張成始終沒有一口咬下去的勇氣。不過好死不如賴活著,不然他哪能遇見聶榮,又怎能習得這一身與鬼神相通本事。
屋外的雨是越下越大,張成漸漸被雨水聲拉回了現實,他捏著自己的眉心,盡可能不去回想那些糟心的事情,轉而代之的則是各種咒令術法和神神鬼鬼之類的東西。在自己小時候,奶奶也經常說一些鬼故事,雖然每一次都聽得津津有味,但自己也僅僅是當做睡前故事來聽聽,直到遇見了師父聶榮他才明白,或許奶奶說的不僅僅隻隻是一個故事。而師父口中的奇聞怪事更是多不勝數。
這四年多的時間裏,聶榮對張成的教導可謂是孜孜不倦,他還生怕張成會厭倦那些枯燥的咒令術法,所以總是將各種故事摻雜其中,而且還說的有聲有色。而張成總覺得自己更像是在聽評書,在這枯燥的牢獄生涯裏,這多多少少成了他對生活的期盼。有的時候他甚至還想躍躍欲試,但礙於條件有限,很多東西難以得到驗證,但他對師父聶榮的話是深信不疑。
不過話又說回來,聶榮也真是不容易,為了展示令法的真實性,他不得不一次次咬破手指或是舌尖,然後用自己的鮮血去刻畫令法。而那些遊蕩在監獄裏的孤魂野鬼,自然也就成了實驗對象,這些年可沒少被師徒二人輪番折騰,那都是有苦難言,隻能隱忍不發。好在張成也做出了承諾就,會帶它們一起離開監獄,然後找機會送它們去輪回轉世。
緊了緊被子,張成就這麼迷迷糊糊在各種回憶中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