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愁的顯然不止鄭清淺他們,墨成章起來之後,一家人簡單吃過早飯,還沒收拾好,就有人到他們這洞裏來了。
“小四,我爹讓我過來問問你,咱們要不要冒雨去弄些柴回來?再這麼下下去,我們現在這點東西可燒不了多久。”
李阿爺的大兒子,身上披著一件臨時做的蓑衣,頭上綁著一個破草帽,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急急地對墨成章道。
“嗯,我正要過去找你們說這事。”墨成章點頭,抬腳就要出去。
雲氏連忙拉住他,“外麵雨這麼大,你就這樣去啊?我去給你找個草簾子頂在頭上。”
鄭清淺想起之前墊在車裏的草席,先雲氏一步從角落裏扒拉了出來。
“外麵路滑,你小心些。”鄭清淺一邊將東西遞給墨成章,一邊無意識的叮囑道。
墨成章的眸子閃了閃,輕輕的嗯了一聲,轉身跟著李阿爺家的大兒子走了。
“別看了,趕緊過來幫我裁布。”雲氏見鄭清淺還愣在洞口,忍不住驕傲的道,“知道我家小四好了吧?不是我誇,我家小四那可是十裏八鄉打著燈籠都找不到的好男人,你嫁到我們家簡直就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
鄭清淺臉一紅,這都什麼跟什麼啊?她,咳咳,可不是個隨便的人。絕對不能承認,她昨晚淩亂的夢境中居然有墨成章的身影!
雲氏從她的包袱裏取出一塊深藍色的粗布,鋪在鄭清淺的嫁妝箱子上。
“你們鄭家真不是東西,你出嫁竟然一件冬衣都沒給你做,”雲氏一邊拿著隨手撿來的土塊,熟練的在布上畫線,一邊絮絮叨叨道,“這場雨過後,天氣絕對轉涼,到時候你可別凍死在路上,我可不想我家小四被人說是克妻命。”
鄭清淺按著布匹兩角的手一顫,鼻子瞬間泛酸。
她微微仰著頭,將眼底湧上的淚水逼回去,悶不吭聲的聽著雲氏的嘮叨。
鄭清淺從未想過,雲氏這個一開始對她各種嫌棄的婆婆,竟然會替她想得那麼遠。
這些天她一直生活在一種不真實的情緒中,做什麼事都像是環境推著她去做一樣,根本就想不到過冬這種事。
古代的冬天跟現代可不一樣。
在現代,人們可以待在暖氣房或者空調屋裏不出去,有外賣和各種跑腿公司幫忙做所有需要外出的事。哪怕出門,也有汽車代步,路上都很少吹到冷風。
可是在古代卻不同,富貴人家還好些,有些人家會修建火牆,或者買碳來取暖。
窮人家冬日裏大多都是待在家裏,要麼一家人擠在一個被窩,要麼就用陶盆燒大樹的枝丫或者牛糞來烤火。
沒有親眼見過的人,永遠都無法想象,窮人到底可以窮到什麼地步。
鄭清淺從原身的記憶中得知,鄭家那些賣身為奴的人家裏,有的窮得全家隻有一條厚褲子,冬天都是誰要出門就給誰穿,其他人則在家裏窩著。
墨家的情況並不比那些窮人家好多少,要不然也不至於墨成章十八歲還沒定親,還娶了原身這樣一臉疙瘩的女子。
在這種情況下,雲氏還願意將家裏省下的布料拿出來給鄭清淺做衣服,還是要費更多材料的冬衣,怎麼能讓鄭清淺不感動?
布料剪裁好後,雲氏拿著針線,對著洞口穿針,可嚐試了好幾次都穿不進去。
“果然是老了,連針都穿不上了。”雲氏搖頭歎道,側頭想喊鄭清淺幫忙,卻看見她眼角有淚,“你這是幹啥?可別瞎感動啊,我這都是為了我家小四,不是為你。”
鄭清淺破涕為笑,“我明白的,娘,我來穿針吧。”
她從雲氏手中接過針線,隻一下就穿上了。
但鄭清淺並沒有將針還給雲氏,而是開口道:“娘,既然是我的衣服,還是我自己來做吧,您可以去隔壁看看大姐他們要不要幫忙。”
墨家人少,事情自然就不多,雲氏昨天就把幾口人的頭套都做好了,別的事情一時半會兒也不用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