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上次她病成這樣,許願是想嫁給他(2 / 2)

蘇情生低頭看向大理石地磚的花紋,輕應了一聲:“天下熙熙皆為利來。”

陳峻一做出一副頓悟的表情,“啊,對,就是這句話,你讀書多,果然知道得多。”

蘇情生知道他是在逗她,想讓她心情不要這麼沉重,牽了下唇,說:“知道卻看不透。”

看透談何容易。

陳峻一伸手想要揉一揉她的頭,手伸到一半卻又收了回去,岔開話題道:“電梯來了兩趟了,你怎麼不上去?”

蘇情生搖了搖頭,“現在安潔的病情複雜,大家都很著急,安母看到我隻會心情不好,徒增紛爭,不如等安潔穩定下來再去看她。”

但蘇情生沒有想到,沒有穩定下來,等著安潔的是一紙病危通知。

白血病複發,而且是急性發作,合並嚴重肺部感染,直接應用了大劑量的高級抗生素抑製感染,但眼下最重要的,是下一步對白血病的治療。

而對此,安潔本人的態度是:不想治了。

且不說骨髓移植的痛苦,光說找到骨髓來源這件事,就已難之又難。

安父、安母還有顧北城很早之前就已試過和她的配型,均是失敗,這一次就連蘇情生都去試了,全無用處。

顧北城和安母在四處尋找骨髓捐贈者,大家在安潔麵前都刻意回避這些事,盡可能地去逗她,卻總還是說不出的氣氛壓抑。

陳峻一趁安母不在的時候,裝作巧合地去安潔的病房探視了一眼,病床上的安潔很是虛弱,因為免疫力極弱,感染又很嚴重,大家隻能站在離她還有一段距離的地方和她說說話,聽到陳峻一的聲音,安潔將頭偏向了背對著他的一側,咳嗽了兩聲,才問出:“你來幹什麼?”

陳峻一狀似輕鬆道:“我們家老爺子住著院,人比我們還精神,這會兒正在病房裏砸東西,我過來避避難。”

安潔沒有說話,想要轟他離開,卻又默許了他的存在。

陳峻一哪壺不開提哪壺,“聽說你在找骨髓配型,找的怎麼樣了?”

安潔雖然躺在病床上,氣勢卻不肯輸,“看我的樣子你覺得找的怎麼樣了?”

不怎麼樣。

陳峻一的眸色未暗,語氣卻是一貫的輕鬆,狀似無意道:“要不我也去試試?”

安潔終於沒忍住,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我爸媽都沒和我配上,你是從哪裏來的信心覺得你可以?”

陳峻一想也沒想,“配不上最好啊,既能表現出我的愛心,又不用真捐,兩全其美啊。”

安潔轉了個身,不再理他了。

陳峻一又在一旁站了會兒,後來見安潔閉了眼,呼吸聲均勻地響起,是睡著了,他走近,替她掖了掖被角,出了門。

想來已經有二十多年沒紮過針了,抽血的時候,針尖紮進肉裏,陳大少爺覺得還真的是有點兒疼,這麼多年來安潔那麼瘦弱的一個人,比這疼上千百倍的化療和骨髓移植又是怎麼堅持下來的?

這之後一周三兩次地去探望安潔,去的太勤怕安潔覺得不舒服,去的太少他自己又不放心,總想親眼看看,可至於能看出些什麼,他也說不清。

為了避免被安母轟出病房,他盡量挑在安母不在的時候去,大多是在清早,護士去給安潔抽血的時候,以至安潔玩笑道:“現在看到你我就覺得胳膊疼。”

陳峻一嬉笑道:“那下次我一定要親自紮你幾針,反正擔了這罵名,不紮白不紮。”

可他心裏卻想起每天早上那一管管鮮紅的血液和此刻麵色蒼白的安潔對比鮮明,雖然知道安潔得的是血液病,抽血複查必不可少,可有的時候他都擔心這樣每天抽,安潔這樣瘦弱會不會哪天被抽幹了?

他隱隱有些揪心。

安潔翻了個身,自然沒看到他的表情,打了個哈欠隨口道:“你紮我一針,我告你故意傷害,順手就解決了北城哥在國內的主要競爭對手,我覺得自己的價值都升華了。”

陳峻一本能地蹙了一下眉,“顧北城對你……那麼重要?”

安潔擺了擺手,“重不重要不好描述,反正上次我病成這樣的時候,許願是想嫁給他來著。”

陳峻一的眉蹙的愈緊,“那這次呢?”

安潔又打了一個哈欠,“不許了,反正許了也實現不了。”

陳峻一是一如既往的嘴欠:“就隨便許一個,萬一沒實現我好看看笑話樂嗬樂嗬。”

安潔順手扔了個枕頭過去。

陳峻一閃身躲開,不知死活繼續道:“許吧!”

安潔嫌他煩人,隨口胡說道:“願望是看禮花行了吧,也不用太盛大,就奧運會那種就行。”

陳峻一:“……”

安潔安穩地睡回籠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