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情生說著,拿出了手機,在屏幕上按下了檢察院的電話遞給譚文華,“你自己選擇。”
譚文華向檢察院提出了自首,因為他的身體狀況特殊,檢方來到病房對他進行調查,將他的自述錄製成錄像,作為對W公訴中的證據公開。
蘇情生隨後也收到了蓋章公證過的離婚協議,是沈慕言親手送來,他一個字也沒說,可蘇情生全部懂得。
安潔那裏她沒有再去,她的身份尷尬,也幫不上更多忙,少去添亂就對了,但從陳峻一那裏聽說安潔的情況雖然仍不大好,但總算逐漸趨於穩定,而好消息是在加拿大的骨髓庫中,似乎找到了匹配,顧北城正在確認消息,如果沒有問題的話,安潔將在這一程化療恢複結束後被轉回加拿大繼續治療。
陳大少爺說起這件事的時候有點兒不高興。
早些時候因為她與顧北城的事蘇情生的心緒一直有些亂,此時下定決心,冷靜下來看,蘇情生忽然意識到陳峻一對安潔的關注有些不尋常。
她試探地問:“你該不會是舍不得安潔吧?”
“我……”
他的一時遲疑卻正驗證了蘇情生的猜想,她有些訝然道:“真的啊!”又問:“那你和安潔說了嗎?安潔什麼想法?”
陳峻一的表情有些頹唐,“說什麼?給人家放個煙花還被人家罵出來了,我可不想再上趕著去招人嫌!”
蘇情生也有些驚訝,“被罵出來了?你是不是說了什麼不合適的話得罪了人家都不知道?”
陳峻一很是委屈,“我能說什麼?我就是想祝她早日康複,哪知道她毫不領情!”
提到“康複”二字,蘇情生卻明白了些什麼,“安潔自尊心很強,她此刻生了病,大概是不想你同情她吧”,她停頓了一下,又問:“你是同情她嗎?”
陳峻一麵上的頹唐更甚,“我……不知道。”
安潔得了這麼重的病,若說一點同情都沒有,這顯然是不可能的,如果不是她的病,他大概也不會和她有這麼多接觸,甚至不會關注她,他對安潔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就連他自己也說不清。
看著陳峻一為難的樣子,蘇情生輕歎了一口氣,又問:“就算安潔現在病重,但你們最初認識的時候,你也未曾把她當作病人,你又是為什麼會和她走近?那個時候的感覺你還記得嗎?”
沒想到聽到她這麼問,陳峻一輕咳了一聲,“嗯……你也知道我這個性格,隨手就要撩一撩……”
蘇情生:“……”
可作為朋友,蘇情生總還是要提醒一句:“安潔的情況畢竟與旁人不同,你若是不是真心就不要招惹她。”
陳峻一的態度也已不似往日那般玩世不恭,透著些許的遲疑,他低聲應道:“我知道。”
但還沒等陳峻一想明白,就被他的母親發現了。
因為同在高幹病區,陳老爺子的病房離安潔的病房不算遠,早先的時候因為老爺子要靜養,陳父和陳母忙於公司的事,來探望的不多,但今日消息靈通的陳父聽說蘇家似乎扯進了一樁人命官司裏,雖然具體情況並不清楚,但對公司而言也是件極大的事,因而兩口子一起來到了醫院,找老爺子商談。
彼時陳大少爺正在安潔的病房門口,猶豫著在安潔回國之前要不要在和她聊聊,最起碼把自己的感受告訴她,就算她不接受,他也不希望她對他依舊停留在那個輕浮的印象上。
他是這樣想的,可當真的來到這裏,隔著一門之遙,他卻忽然有些情怯,如果安潔是真的討厭他、純粹的討厭他怎麼辦?他這樣屢次三番自找上門,豈不是給人家添堵?
正想著,就聽到有人叫他的名字:“峻一?”
他本能地應了一聲:“嗯。”卻又忽然覺得這聲音有些熟悉,抬頭看去,隻見自己的母親在不遠的地方看著自己。
他心裏頓時一緊,有種被人抓了現行的心虛感,生怕自己的母親發現什麼,趕忙迎了過去,“媽,你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