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淅瀝瀝的大雨數日未停,一處低矮的土地廟前蹲著一位單衣薄衫的小女孩,初春的雨水帶有七分涼意,飄過土地廟窄小的屋簷沁濕了小女孩大半個身子,白皙的小臉凍得發青,烏紫的嘴唇緊緊抿在一起,但她仍倔強的縮在角落,一雙蘊含秋水的大眼睛驚恐的望向外麵的雨簾。
雨越下越密,忽然一個人影匆匆穿過雨幕向土地廟跑來,隻見其前腳剛跨入小廟,咒罵之聲便不絕於口,全然不顧此等神靈居所與旁邊的小女孩,將老天與生殖器的某項活動熟練地組合在一起。
斷斷續續罵了大約一刻鍾,可能是累了,終於消停下來,但剛閉上嘴,一雙三角小眼睛就骨碌一轉,猥瑣的瞟向蹲在角落的小女孩。瞅過兩眼後居然還嘿嘿兩聲,發出一陣讓人惡心的淫笑。
“小姑娘,你怎麼一個人在這避雨呀,家人去哪了?”雖然盡力裝出一副關心的語氣,但其瘦如麻杆的身材配上雜亂的頭發,加上突出的顴骨和尖下巴上的一顆帶毛大痦子,怎麼看都不像好人。
小女孩那雙充滿驚恐的大眼睛警惕的盯著這個猥瑣男子,仍然縮在角落一言不發。這廝見其不語,上前一步想用手抓她胳膊,小女孩忽然像一隻炸毛的貓,使出全身的力氣狠狠咬在猥瑣男的胳膊上。
猥瑣男吃痛,一把甩開小女孩,跳起來咒罵道:“你這個喪門星,居然敢咬爺爺我,看我不把你賣到妓院去好好調教調教你這個小騷蹄子!”說罷,欺身上前準備動粗。
這時,一陣響亮的佛號從土地廟傳出:“阿彌陀佛,這位施主,百年修得同船渡,你與這位小施主在大雨天同避一片屋簷,也是緣分,何苦以大欺小,玷汙了這神靈居所。”
猥瑣男聞言停身,又掃視了一遍小小的土地廟,見廟中除自己與小女孩外並無第三人,不免一陣心慌,咽了口吐沫結結巴巴喊道:“什、什麼人敢管爺爺的閑事,有、有種出來,別在那裏裝神弄鬼!”
“阿彌陀佛”伴隨一聲洪亮的佛號,從低矮的土地神像後站起一個光頭和尚,和尚背對神像而坐,轉過身來走到猥瑣男身前微鞠一躬:“小僧並無意裝神弄鬼,隻是在土地背後討個清淨罷了,如有驚擾,還望施主海涵。”
猥瑣男那雙三角眼又是骨碌一轉,上上下下將這和尚打量一遍,隻見其身形修長,細皮嫩肉,唇薄而紅潤,鼻細挺而修長,目明神朗,眉角微揚,生的那叫一個俊俏,饒是男人也不免被其容貌吸引。當下心神更加蕩漾,口無遮攔道:“本大爺無心生事,隻是這個小騷蹄子無端咬我,你看把我胳膊咬的”說罷伸出胳膊,果然有兩排烏沉沉的牙印,犬齒部位甚至還滲出淤血。
這廝接著說道:“大爺我本想將這有人生沒人養的小野種賣去妓院,補償我的損失,既然你這個小俏僧求情,這樣吧,你讓大爺我爽一爽,說不定本大爺一高興,就饒了你們兩個,否則......”
未等他繼續放狠話,隻見這和尚望向屋外的雨幕,微微搖頭,歎了一口氣說道:“可憐這些正當燦爛的桃花,遭遇如此大雨。”
猥瑣男一愣,不由大怒道:“喂!臭和尚,老子跟你說話呢,什麼桃花不桃花的......”話說一半,這廝突然住口,驚恐的睜大雙眼,雙手死死地捂住自己脖子,僵在原地片刻,而後轉身向外跑去,雙手仍舍不得鬆開自己脖子。
和尚並不看那男子,仍癡癡地看著雨中遍地零落的桃花,隻是不知何時,他手中也多出一瓣桃花,粉白的花瓣此刻竟殷紅如血。和尚輕輕將那瓣桃花彈入雨幕,一滴雨水衝淡桃花的殷紅,顯露出原有的粉白色,孤零零地飄落至泥地。
猥瑣男闖入雨中隻跑七步,七步後桃花落地,人亦倒地,那雙死死捂住脖子的手也隨著主人的倒地而無力鬆開,喉嚨上薄若蟬翼的傷口隨著跑動而裂開,此時正向外大股大股地湧著鮮血,殷紅的血很快被雨水稀釋,與零落在地的桃花搭配成一幅色彩亮麗的畫卷。
“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善哉善哉。”和尚說完轉身去尋那小女孩,才發覺她已暈倒在地,看來剛剛那一咬,耗盡了身體最後一絲氣力。
和尚上前將氣若遊絲的小女孩攬入懷中,把其脈搏雖微弱無力,但並不傷及性命,乃饑寒交迫,精力透支所致。和尚歎一口氣無奈的自語道:“阿彌陀佛,師傅常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小施主勿怕,貧僧這就帶你入城尋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