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再問你一遍,你跟不跟我回去認罪?”
路邊酒肆,一名容顏俏麗的素裙女子執劍指向眼前的男子。
那男子一襲破舊黑袍,五官周正硬朗,隻是略顯憔悴。女子咄咄逼人,男子抱著剛從酒肆買來的一壇杏花春雨麵對女子的逼問卻是泰然自若。不緊不慢的灌了口酒,男子抹了抹嘴,眼神不躲不閃的望向那女子沉聲道:“我也最後再說一次,師傅不是我殺的。”
二人對峙,但誰都沒有率先出手。
一旁酒肆的老板隻是個平頭百姓,哪裏敢去湊合這等場麵熱鬧?報官更是想都別想,他這酒肆離著縣城至少還要走數十裏山路。隻能是躲在錢櫃後邊瑟瑟發抖,心中祈求一會兒兩人打起來後千萬不要殃及池魚。
老話說識時務者為俊傑,酒肆老板定然深諳此道,但江湖中也總不乏個把不知天高地厚的愣頭青。
酒肆僅有的一桌人是三個大漢,為首一人虎背熊腰,一隻眼睛蒙著眼罩。三人隻見著不知從哪裏來的素裙女子樣貌可人,一時見色起意,直接無視了黑袍男子便是向那女子圍了上去。
“喲,這荒山腳下原以為有酒肆都是件稀奇事,原來還有如此水靈的姑娘?”
邊上一個尖嘴猴腮的漢子笑道。
那為首的獨眼漢子也是笑道:“六子,對姑娘說話怎能如此輕浮。”
尖嘴猴腮的漢子當即奉承道:“那是,那是,老大您吃肉,咱們喝湯。”
女子麵露不悅,卻是將劍尖轉向那獨眼漢子,勉強壓住心中怒氣道:“你們找死?”
獨眼漢子笑道:“喲,還挺辣,姑娘要知道刀劍無眼啊。你且將劍放下,在下襠下也有一柄絕世寶劍,咱們尋個僻靜處,讓哥哥好生舞給你看?”
“漬。”
獨眼漢子話音剛落,卻是黑袍男子發出不耐煩的聲音,身形微動,一身黑氣頓時彌散而出如同漆墨,腰間細刀不知何時已是出鞘。
獨眼大漢聽著身後的聲音便心生念頭要教訓教訓那個出聲的黑袍年輕人,但一轉頭確是愣在當場。
他的兩個跟班赤身裸體愣在原地,那黑袍男子周身縈繞著一團黑色氣霧,陰邪的可怕。
“不想死,就滾。”
寒如幽潭的聲音響徹三人耳畔,三人聞言拔腿就跑,哪裏還敢多說一個字?
女子眯了眯眼,隻是盯著那團黑氣:“《陰陽通冥身》果然是你偷的,還說爹爹不是你殺的?”
黑袍男子似乎不願再在這個話題上多作解釋:“我最後再叫你一聲師姐,我已不是的人,拿了禁器也是形勢所迫,你信也好,不信也罷,總之我不可能和你回去。”
女子聞言怒道:“你還知道我是你師姐?葉述,今日你要麼死在我劍下,要麼便隨我回去認罪……”
……
大幸有大幸的江湖,百胡自然也有一座江湖。
一個月前,百胡南部的象族出了一件震驚江湖的大事——象族大寂墳墳主遭人刺殺,大寂墳鎮守數十年的邪道武學《陰陽通冥身》被人盜走。
而那名叛出大寂墳,犯下滔天大罪的弟子叫做葉述。大寂墳布下天羅地網,卻還是被他逃了出去。百餘抓捕他的弟子皆是身負重傷,但卻並無一人被他奪走性命。
後來聽那些與大寂墳交過手的弟子所說,葉述的招式極其古怪,根本不是出自大寂墳。他能像影子一般來去自如,神鬼莫測,防不勝防。而且他一旦出招,周身總是縈繞著一股黑色的邪氣,一旦吸入便會頭暈目眩。
葉述本是大寂墳主拓拔昊嵐的親傳大弟子之一,年僅十六便能習得大寂墳絕學《同傷典》,可謂錦繡前程。但一夕入魔,竟作出弑師之舉,欺師滅祖,為江湖武林所不容。
而素裙女子名叫拓拔凰,不但是大寂墳弟子,更是大寂墳主拓拔昊嵐的獨女。本在雲遊四海曆練修行的她聽聞自己父親被殺自是悲怒交加,回宗派之後問詢了事情原委,當即便是不顧閣中長老同門勸阻,隻身出閣捉拿葉述,如今正是讓她在大幸京畿之地找到了他。
葉述看著眼前與他刀劍相向的拓拔凰,縱使心中百般苦楚也沒法子說出來。
他會殺了拓拔昊嵐?
殺了那個在他心中一直便是如父親一般的存在?
葉述生於大幸遼州,是名副其實的幸人。隻是自幼流落街頭吃百家食長大。大幸遼州大旱,常人尚且吃不飽,哪裏還會管路邊的乞兒?若非行將餓死時碰上拓拔昊嵐,他根本活不到今天。
所幸他根骨極好,悟性又是極佳,感恩於拓拔昊嵐的救命之恩,日日練武不曾懈怠一日。從眾多弟子中脫穎而出的葉述更是在束發之年被拓拔昊嵐收作親傳。
而對於眼前的拓拔凰,葉述更是有別樣的心緒。
葉述天賦異稟又肯用功,而拓拔凰同樣是天之驕女。
隻是拓拔昊嵐有三名弟子,葉述和拓拔凰占去其二,而在他們頭上還有一位大師兄完顏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