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他站了起來，“好吧，我知道你是怎麼想的了，也不強求什麼。不過，郭銳，我想對你說的是一句老生常談的話，山與山不會碰頭，人與人總會見麵，或許，某一天我們還會見麵，並且或許還會做些比這個更加深刻的討論，總之，我很期待那一天的到來。”
“我也是。”郭銳咧嘴一笑，心下間鬆了口氣，這場並不輕鬆的聊天終於聊完了。
“那就不送了。”林則棟笑道。
“好的，保重身體，林董事長”，郭銳站了起來，向外走去，不過堪堪走到門口時，他停了下來，轉身向林則棟道，“跟您聊天其實也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就像喝咖啡，先苦澀後甘香，所以，謝謝！”
“同感！”林則棟微微一笑，說了句讓郭銳不太好理解的話。
郭銳出門而去，正在下樓的時候，卻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後背的襯衫已經濕透了，濕膩膩地貼在背上，讓他感覺到十分難受。
正如他所說，其實跟林則棟聊天並不輕鬆，甚至他一度十分緊張。
因為這位玉杏藥業的掌門人能量實在太大了，大到就算是青陽市的市委書記都要待如貴賓，也經常是省裏領導們的座上客。
所以，他不敢有半點怠慢。
但讓他緊張的卻不僅僅是這個，而是林則棟仿佛有一雙能夠時刻透視人內心世界的眼睛，那雙眼睛好像能洞察他想要洞察的一切，在讓他感覺到別扭的同時，也對他造成了沉重的壓力——畢竟，誰也不希望自己心裏的秘密被人看穿，那會讓人極沒有底氣，除非是那些沒心沒肺的人。
正當他思忖著走到了一樓大廳，正要向外走出去的時候，就聽見身畔有人在喊，“郭銳”，他一轉頭，居然看見了王鈺正向著他招手。
郭銳笑了，向著王鈺走過去，同時左右看去，有些疑惑地問道，“你姐姐呢？”
“我姐姐回家了啊。”王鈺聳聳肩膀。
“哦”，郭銳心裏突如其來的一陣黯然，說不清楚那是為什麼，好像，自己欠下了一筆沉重的債務似的。
“她說，她知道你的反應，也知道不會有什麼結果，所以，她先走了。走的時候，她很悲傷，我頭一次見她這樣悲傷。”王鈺說到這裏，一雙明亮的大眼同樣黯然了下來。
郭銳隻是沉默著，沒說什麼。
事實上，他也不知道自己現在倒底應該說些什麼，隻能沉默。
有些事情，就如逆風飛揚的樹葉，拗不過持續的狂風，哪怕這片樹葉是鐵做成的，也終究會隨風搖落，無法劈風而行。
這就是規則，命運的規則！
而人的性格，就是命運！
“但她說，她不恨你，相反，她很感謝你，給了她一次重生的機會。”王鈺咬了咬嘴唇，再次道。
說到這裏，她不自覺地模仿起當時林莉的語氣來，平靜、淡然，卻又透著幾許黑色的憂傷。
“謝謝她的感謝！”郭銳仰頭望著穹頂，隻見穹頂之上，是一頭浴火重的鳳凰，那幅畫是如此的傳神，以至於讓他有些恍惚，好像穿越回到了那個洪荒年代，見證到了一頭真正的鳳凰如何用一次次生命的絕響叩開再次精彩的命運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