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鏢頭走馬提青酒 小酒鬼醉論江湖客(1 / 2)

王安山走了十幾年的鏢了,隻是十多年來第一次帶著兩個落魄兒同行,老的隻知道喝酒,小的總愛嘮嘮叨叨。

幸好青城郡內還沒有什麼人敢招惹王家鏢局,風雨不動安如山,有讓王安山親自走過鏢的人傳言說王安山也算得上是一個天人境的好手。

更有傳言說,十多年前的江湖上,有一個名喚做王安山的走鏢客,名列武榜第六,曾經一人屠過數千唐軍。

“王伯伯,您武功真像鏢局裏人說的那麼高嗎?”小子嬉笑,卻一眼認真的看著眼前的王安山。

一個散著頭發的女子拍打一下小子,哼了一聲:“你是覺得我爹會專程來編個謊來騙你這個小兔崽子?”

小子口中低聲嘀咕:“我就算是個小兔崽子,你還不過就一個黃毛丫頭。”

王安山側臉看了看女子,眼中有著無盡寵溺。

走鏢的人,都是一腳踩在陽間大道,一腳踩在地下黃土間的江湖人,當年王安山他媳婦兩腳踏進了黃土,就隻剩下這一個閨女留在旁邊,他怎能不寵?換句話說,倘若不是他閨女,他王安山也是個兩腳踏進黃土裏的人了。

隻是隻有王安山心裏才知道,幸好還有個閨女,讓這生活多了許多盼頭,也可惜還有這閨女,否則他王安山豈止可屠數千人馬。

好在他閨女也算得上些許知事,為了不給王安山走鏢拖後腿,也用心練過功,起碼這一身的二品境界,倒也不算作假。

“青姑娘,那你爹那麼高的功夫,為啥不去投靠朝廷,要知道好像就雄州城的郡守田光然也才不過一品境界。”小子嬉笑,一臉不信的樣子。

姑娘咬緊腮幫卻不知如何作答,雙眼看向父親,就好像被人搶了玩具的小孩,一臉可憐兮兮的樣子。

老酒鬼搖了搖手中的葫蘆,或是覺得無酒了,就甩向小子。

“陳小子,你知道個屁,報效朝廷,賣身帝王家,又何如一人恣意行。”老酒鬼似是想起了一些事情,歎了一口氣,雙眼看著陳晨,然後樂了樂,用手摳了一下自己的腳。

小子自然是小酒鬼,而老頭搓了搓手,自顧自的就坐在馬車上昏昏欲睡,看他搖晃的樣子,青姑娘既高興他肯為她解圍,又擔心眼前的這個糟老頭子一下子掉下車去。

小酒鬼摸了摸自己的頭,拿起葫蘆作勢想要砸回去,而後又把葫蘆擦了擦放在腰間係上:“那走鏢就算得上恣意?還不是有繭可縛,每日為了那些客人的要求風裏來雨裏去,怎又比得上入朝為官來的瀟灑?”

青姑娘看著眼前狀似生悶氣的小酒鬼,嬉笑一下,拍了拍馬,趕向王安山的身側。

“爹,我覺著那臭小子說得對啊,當官可比走鏢神氣多了,而且還比咱安穩。”

王安山摸了摸馬頭,回頭看了看身後跟著自己的一幹夥計,回了一句:“陳大將軍這一頓十年整頓,走鏢不是輕鬆多了嗎?江湖有江湖的規矩,官場也一樣,當官的和我們這些走江湖的一向沒什麼幹係。所以啊,咱又怎地不自在了?更何況,你這個臭丫頭喜歡看著天下風景,我這樣陪著你走鏢不是挺好的嗎,當官哪有讓自己姑娘開心來得重要啊。”

青姑娘此刻開心極了,眼角彎成了月牙狀,隻是不知道後麵的陳晨看呆了雙眼,自言自語道:“這是不是就是老酒鬼說的眉眼彎若葉,小臀翹如荷啊……”

……

走鏢的是行遍四方,飲酒的也半點不差,飲遍天下酒。

夜裏的雲悄悄地藏起半輪明月,老酒鬼舉著酒杯,看著眼前的王安山,杯盞高舉:“遊俠兒,手持刀,殿上客,心鍾敲,來來來,看西楚男兒,哪個不俊俏,來來來,看西楚娘子,眼神可把魂兒撩,馬上槍,家頭床,兩地徘徊,可曾做過上馬好漢下馬好兒郎。”唱罷一曲,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篝火燃的通明,王安山笑著,看向自己的飲酒飲的滿臉通紅正在與小酒鬼打鬧的獨女,眼神飄忽,似是透過那篝火,看見了十餘年前的自己,一時無話可言。

隻是恍惚間,見得眼前的一盞青酒遞過,老酒鬼呲起滿嘴的黃牙,笑的隨和。

“倒也還算年輕,多愁善感的時候還多哩,來,且飲上一杯,看酒後這心情又怎麼說。”老酒鬼瞅著王安山,遞過重新滿上的杯盞。

王安山想起幾天前,這個老酒鬼來央求著跟著鏢局走的時候,那少年不屑的眼神,還似乎央求著這老人說:“何必跟著別人走,說好的遊玩,跟著別人多掃興。”

不知為何,王安山想起了幼時的自己和帶著自己走上走鏢這一行的師傅,鬼使神差般同意了老酒鬼和這個撩撥自己女兒的小酒鬼的加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