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回 浩然無畏氣 童子騎青牛(1 / 3)

比起那文人的爭辯論道,武者的一分高下更受人期待,因為那種終究是能看得到摸得著的東西,聆聽完玄空的那些妙語之後,能有所悟的人不多,也沒有多少人理解當時玄空所處的境界之高,在他之下,已經可以有無數武者迫拜下風。

隻是玄空沒有在意這許多,他立誌為世人開清明,故而遠走天下,他出穀,見到了那在等他的許多文人,他胸中有一股清明儒人氣,以及一股佛家真正的慈悲意,懷帶著胸中的意氣,他帶上了些許文人,一起遊人間之遠,遠江湖,遠朝堂,因為真正的人間,在玄空的眼中,大於江湖,廣於朝堂。

值得一提的是,與玄空進行辯駁,曾經將那個仗義執言,憤而棄官悟佛的王文略視作心中第一等偶像的呂卓,心甘情願的成了玄空的大弟子,也正是他提議,既然玄空的學法主旨為心,那不如就稱其為心學,願世人人人皆可有一顆良心晶瑩剔透,願世人兩袖之內,都有清風浩蕩,心鏡之明,皆可明善惡,辨是非。

從此人間多了一個真正的佛,玄空佛。

可大雷音寺之中,此日的確沒人注意到台上少了一個昨日大放光彩的老僧,隻注意到那兩個腰間佩劍站在擂台之上的劍客,在那些個江湖人心中,這腰間佩劍的劍客風流,大抵比那昨日滿身書生氣的老僧要好看多了。

隻是那些個真正來參佛的佛民依舊絡繹不絕,他們的目光並非聚焦在那站在場內的兩個人之上,而是在那佛寺之中的佛氣之中,在那盤膝閉眼而坐的金佛之上,在他們有限的心鏡之中,將這佛當做了他們的所有寄托,認為寄心中所念於佛,佛便會幫他們成全自己,換句話來說,他們認為這樣是某種自己成全自己的方式,掃地的老僧望著來往的佛民,欣慰卻可惜,他在想或許真正悟出個佛字和人字的還是自己曾經收留下來的玄空和尚,像自己這一類人,終究與他們都不同,所以才會自甘在此地掃落葉。

這麼多年的落葉,掃下來的不僅僅是這地麵之上的汙穢,他認為這也是在給自己一個清靜,清靜自己的內心,期盼這樣能讓曾經自己造下的殺孽淡下來。

昨日玄空離寺時候說的那些殷切話語猶言在耳,“玄空入寺二十年,幸師兄昔日收留,容我在佛塔之內明本心,故而才有今日之玄空,雖知師兄輩分極高,可容玄空喚師兄為師兄,師兄心中當有七情六欲,此者人皆有之,平時不必刻意抹去,所謂佛者,並非真正的四大皆空,四大皆空是癡佛,是懦夫,師兄可見於當年之青葉禪師,倘若真的四大皆空,何必入世以濟民,出世以殺身成仁。”

“師兄胸內有情欲,何必將其完全克之,此種情緒人皆有之,倘若無情相克,豈非天理不容,那情感湧上來時,才更如洪水猛獸,恐再造下昔日之殺孽。當世雖已無王白,可天下豈止一個王白,師兄修心這麼多年,玄空深感佩服,但有些話仍舊不可不提點,望師兄莫把自己憋得太狠,過些時日師兄也會成為殺身成仁的真佛,師弟明了在心,且於此訣別。”雙手合十分開之後,那遠去的背影,灑脫而決然。

想起那臨別話語,老僧放下了掃帚,自言自語道:“玄空哪,你說的終究有些道理,我自以為人間所有變數盡在我手,就這一點,我是真落入了下乘,既然要遠去青天之上,那總得最後好好的觀賞一遍這多彩的人間,否則心中有鬱結難消,的確憤懣。”老僧走向了那武鬥場,他想看一看那兩個持劍的劍客,想看一看這人間王白之後的劍道風流,雖說他心有所感,王白應該也是留下了真正的傳承,可看看這兩位劍中聖者,想來也是極好的。

武鬥場上,相對而戰的兩人心中都明了,眼前這人,將會是自己平生遇見的最強的劍道敵手,他們心中都將王白忽略了,因為他們誰都不配做王白的對手,換句話說,整個人間,他們都認為王白沒有對手,天上呢?那就難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