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2章 會稽之恥(2)(1 / 1)

“我是就事論事,殘枝弱葉,經人扶持,也會茂盛的哩。”伍子胥反唇相譏。

已到“榜李”(今浙江嘉興)之地,這是個廣闊的原野,四周山坡種植了不少李樹,萬樹李花令人醉心,故又稱“醉李”。

越軍已經布下陣營,專等前來進攻的吳軍。

闔閶在未遇越軍之前,想象中的越軍是毫無陣法、一觸即潰之軍。及到他拍馬登上高坡,馳目遙觀,心頭不禁有了些許寒意。那越軍約三萬人,列成三個方陣,即中軍、左軍、右軍,三軍一列白盔白甲,加之旗號是白色,望之宛同白色的雲海,其時恰是李花盛開季節,那李花和白色的越軍彙在一起,不知哪是樹,哪是人,而吳國三軍從旗幟到裝束一列是紅色,紅色的火海和白色的雲海本來是極易分辨的,殊不知陣營布在李樹林,這給越軍好比塗上了一層白色的偽裝,給人撲朔迷離之感。

吳軍陣營中響起了戰鼓,號角齊鳴,由專毅指揮的右軍開始向越軍進攻;越軍這方由範蠡指揮,迎頭攻上,兩軍甫一接觸,越軍便敗下陣來。在高處的闔閭見一團“白霧”退了回去,知道越軍第一個回合中就敗下陣來,高興地對伍子胥說:“孤知道越兵是不堪一擊的。”

越軍陣營裏,響起了激越的戰鼓,殊死反擊的越軍,決心生死一搏。

就在高處觀望的闔閭,在兩軍激戰中感到迷惘中的震撼,越軍中軍,強悍有力,如白浪般地席卷過來,劍光耀日,旌旗蔽天,左、右二軍箭如蝗飛,直向吳軍激射。再看吳將專毅、王孫雄、展如畢竟是沙場宿將,臨危不亂,此刻使出看家本領,以快速、變幻莫測的隊伍,山崩海嘯般地衝了過去,其時人人奮勇,個個當先,以一敵十、揮戈砍殺,逼得越軍又一次敗下陣來。

闔閭觀之,不由撫掌哈哈大笑:“勾踐小兒,到底年齒未長,懂得甚叫陣法!”伍子胥、伯嚭也都眉頭舒展,對越軍的戰法不以為然。

忽然,越軍的隊形似有了變化,稍頃,三軍隊中走出三排赤身露體,散發跣足的人來,他們每排約百餘人,每個人都一手拎著自己的散發,一手以劍按頸,嘴裏高叫著齊步向吳軍陣營走來,隻聽得叫道:

“吳越二君治兵,小民奸犯旗鼓之令,罪該萬死,不敢自逃刑罰,此死謝罪!”

越人反複高叫著,及到吳軍陣營前,第一隊在中軍陣前站住,還未等對方弄清情況,這批人便毫不猶豫地自己抹了脖子——死了。血,直濺吳軍將土衣甲;第二隊上前來了,他們立在左軍陣營前,依舊是那幾句話,到最後一個“罪”字喊畢,也照例刎頸而死,第三排也依樣畫葫蘆,一個個割下了自己的腦袋。

吳軍雖慣於作戰,殺人無數,卻從未見到這種場麵,一時都驚呆住。

“怎麼……怎麼……”

“死了!他們自殺死了。”

“莫非是假死!”

吳國將士先驚後疑,紛紛上前探視這些倒地的越人是否真的自殺死了,他們忘記了打仗,忘記了對麵的敵人。

“不要圍觀,這是越人的奸計!”吳師中有人大喊,但這喊聲好如蚊蚋的叫聲,毫無作用,後麵的人擠壓著前麵的人,吳軍亂成一團。就在此時,隱蔽在李樹坡上的越王勾踐親自擂起了震天的戰鼓,範蠡掩軍殺向吳軍……闔閭畢竟有些年紀,眼前的變化一時還反應不過來,驟聞殺聲四起,以為越軍大潰,於是飛速下崗,直向越軍陣營衝殺過來。伍子胥和伯嚭知情況有異,急阻,而此時闔閭的坐騎疾馳而去,越將靈姑浮正殺得天昏地暗時,忽然眼前紅光一閃,一個身披大紅風氅的人已奔至眼前,“闔閭!”靈姑浮心念電轉,說時遲,那時快,他一刀劈去,闔閭一驚,戰馬四足騰空,刀光閃處,闔閭的右腳腳趾被砍去一截,“喔唷——”吳王大叫一聲,跌下馬來,靈姑浮欲舉刀再砍,“瞠”地一聲,專毅橫刀架隔,靈姑浮與之戰了三個回合。不敵,敗退。專毅扶起闔閭,專毅扶著闔閭剛走了幾步,不料一支冷箭從背後“嗖”地射來,這箭不偏不倚,剛好劓中專毅的心窩,兩人一起倒了下去。就在這時,伍子胥、伯嚭、王子雄趕到,救回了闔閭和專毅。吳軍見主帥重傷,一時大亂,越師趁亂掩殺過來,吳軍不敢戀戰,急急鳴金收兵,往北逃竄。

吳軍倒戈拖戟,潰不成軍,一點人馬,損失過半。大將專毅已死。這一仗打得很慘。

“我們西破強楚,威震列國,如今卻在陰溝裏翻了船,被小小越國打敗!”

“早知這樣,倒不如不打為妙。現在專毅將軍死了,死在越人於中,太不值得!”

一路上,士卒們怨聲載道,紛紛抱怨這場仗打得窩囊。躺在格車上的吳王對自己貿然出兵攻越也追悔莫及,腳上的傷劇痛無比,心頭的創痛更是難當,痙攣中,闔閭大叫一聲“痛死我也!”就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