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曜石在古人看來是辟邪的,這也有朝廷命官天庇佑百邪不侵神鬼退避的意思。
頭上依舊是兩個小耳朵的烏紗帽,烏紗帽前麵一麵銅錢大小白色小鏡,映浩然正氣。
當然,向南此時抱著帽子,有點沒精打采的,那浩然正氣還真沒看出來。趙悅要起來幫他穿衣裳,向南揉著眼睛將人給按回被窩,“好了,我又不是小孩兒,連衣服都不會穿。”
向南即便是眯著眼睛也已經三兩下穿好了,又將頭發照常熟悉來在頭頂挽好,向南用丫鬟剛端進來的溫水洗漱好,這才精神多了,至少眼睛能睜開了。
抱著帽子,向南單手上前給媳婦兒掖好背角,估摸著要下午才能回來,你一會兒晚點起,我瞧著昨晚是下了雪的。
“一會兒在馬車裏抓緊時間吃點東西墊墊肚子。”
向南點頭表示曉得了,這就抱著帽子縮著脖子出了門。府門外,衛江已經早早趕著馬車在外麵等著了,向南一出去,衛江就把一個食盒遞了進去。
“大人先吃點東西。”
馬車裏已經放好了炭盆,點上了有玻璃罩的燭火。
那玻璃也被皇上的人弄出來了,不過目前隻能弄小的,還倒不出大塊大塊的玻璃。
不過即便如此,向南也琢磨起等過完年之後找皇上要一批小塊玻璃,把家裏的窗戶紙全都給換掉。
即便是再好的紙,到了冬天那透光度都不怎麼理想,向南早就想要個透明又不透風的窗戶了。
向南這邊剛端著食盒還沒打開,衛江趕著馬車行了幾步路,隔壁的陳府也有人聲兒,向南撩開車簾就看見了正要上馬車的陳大人,兩人見了對方自然笑著問好。
“師傅,你還沒吃早飯吧?幹脆過來坐我這馬車,咱們一起分著吃點。”
陳大人欣然應允,將剛抬到凳子上的腳收回來,轉身爬上了向南這邊的馬車。
這小馬車也是戶部那邊給新換的,算不上小,用的車棚布還是皇上那家穎奇珍寶行裏正在熱賣的全新防水篷布。
這種篷布比傳統篷布好的地方太多了,其中一個就是因為這種防水作用是織布時織進去的,所以可以在織布時就將各種花紋之類的給織進去。
不像傳統篷布,後期處理浸油時會毀了所有花紋造型。向南這馬車就是淡青底色淡藍花紋,側麵還有個大大的向府標誌,讓人一看這馬車就知道是如今京城裏風頭正盛的向懷允家的。
陳大人坐上來也不覺得擠,向南將食盒放到被暗扣暫且固定住的小桌上,是一碗熱乎乎的蒸餃外加一碗點心一碗幹拌麵。
向南用個小碟子跟陳大人一起分了拌麵,然後兩人就著蒸餃點心,還算舒服的吃了一頓。
至於茶水,向南跟陳大人都沒碰。大朝會上不方便去上廁所,茶水類的東西還是少喝為妙。
陳大人又在車裏跟向南叮囑了一些一會兒朝會時要注意的事項。
“沒想到這麼快咱們倆就能一起去上朝了,以後總算有個伴兒了。”
陳大人摸著肚子心滿意足的笑道,向南卻是苦笑一陣,這大冬天的上早朝,哪怕向南沒有睡懶覺的習慣,可也是難受死了。
陳大人已經升至翰林院學士,跟向南一樣也是正五品,不過他有兼禦前行走,還有些雜七雜八的兼職。
除翰林院之外,陳大人也屬門下省,所以站的位置是比較靠前的。
向南隨著陳大人一同在宮門外等了一會兒,這段時間裏向南也被陳大人領著跟一些大人打招呼。
過了一會兒鍾大人也來了,如今鍾大人在江南鹽稅案裏可是立了大功,被直接升了官,如今已入尚書省,有望平步青雲任三丞相之一。
鍾大人一來,自然有許多人圍上去寒暄,鍾大人笑著應對一二,轉眼瞧見陳大人帶著向南,踏著官步走了過來。
陳大人見到鍾大人,很是氣悶的別開臉哼了一聲,仰頭看天上稀稀拉拉還飄著的小雪。
向南知道自家師傅這幾天還在跟鍾大人就“燕燕”之名鬧脾氣呢,因此就上前同鍾大人打了招呼就揣著手縮著脖子呆在師傅身後。
鍾大人也是無奈,誰知道皇上居然也能說漏嘴?
要是以前剛開始的時候皇上說漏嘴叫陳大人知道了,那時候彼此關係還沒這麼親厚,自然也就無所謂了。
可現在,兩人再是鬥嘴,也是十來年的老友了,鍾大人不得不來哄著陳大人消消氣。
“得了,一把年紀了還氣性這麼大,我不是都被你叫了這麼多年了麼?叫我看皇上就是故意的,好看戲調劑調劑生活。”
能這般說皇上閑話的,滿朝文武裏也沒幾個人了。
鍾大人最後沒辦法,決定拉皇上來擋仇恨值。
陳大人想想也是,這幾年喊他們“燕燕”“清清”喊得正歡的可不就是皇上麼?
可皇上喊了也就喊了,他們難不成還能給皇上也取個綽號?陳大人心思被轉走,倒也就覺得沒那麼丟臉了,畢竟這名字都已經讓他丟了二十來年了,臉早就找不到了。
“鍾大人現在可是皇上身邊的大紅人,懷允,還不快請你鍾叔叔以後多護著點。”
鍾大人無奈一笑,“便是如今我隻是個小九品,那也肯定是要幫著懷允的。”
鍾大人看重阿澤,三年前家裏得了個大孫女,鍾大人都已經打上了主意。
阿澤比他家大孫女大七歲?這有什麼,男子比女子大十幾二十歲的也不是沒有。即便最後不能成事,那不是還有個笑笑麼?
笑笑不行那就下一個,反正向南家的媳婦最近又懷上了,正好他家大兒媳跟小兒媳都相繼懷上了。
鍾大人跟陳大人帶著向南又跟人寒暄片刻,宮門吱嘎慢悠悠打開,鍾大人也叮囑了向南幾句,而後大家都噤聲,等著小太監引路。
眾人整理官帽衣衫端正儀容,抬頭挺胸緩步進了宮門,前往金鑾殿上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