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歎了口氣,手順了順胸口,“我也快被你氣出心髒病了。”
鍾衍忙不迭地搭腔:“千萬別,你要生病,我舅以後可就任務艱巨了。”
“你可別說了。”林疏月冷不丁道:“上回電話的事,我還沒找你算賬呢。”
“放心。”鍾衍笑容明朗,“我舅早算了我兩個月的零花錢。不得了,林老師如今也開始記仇,這叫什麼?近魏者黑。”
都什麼亂七八糟的。
林疏月忍俊不禁。
“笑了就好。”鍾衍機靈著,拿手肘推了推林餘星,“傻,趕緊去抱姐姐啊。”
林餘星“誒”的一聲,應得響亮,張開手朝著林疏月的方向。
林疏月後退一大步,“我讓你抱了嗎?”
鍾衍悠悠吹了聲口哨,有模有樣地交待林餘星,“也是,你現在要經過我舅同意。”
這戲台子唱的,林餘星很上道,“馬上。”
林疏月哭笑不得,“服了你倆。”
說完,走過來輕輕擁住了林餘星。
少年初長成,高了她一個頭。林疏月忽而眼熱,當年那個十二歲的小小男孩,消瘦如紙,風吹能倒,灰沉的眼眸不見半點光芒。他被世界遺棄,可林疏月又帶給了他一個嶄新的可能。
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可總算是走過一年又一年的四季花開。
林餘星眼淚叭叭掉,“姐,我再也不會讓你生氣了。”
林疏月嗯了聲,“姐姐比你想象中堅強,你要相信我。”
林餘星用力點頭,“你看我表現!”
“我天,還嫌表現呢。”林疏月都不想看鍾衍那張臉,“你倆可夠行的,這種餿主意也想得出來。”
鍾衍也想吐槽,“林餘星這化妝技術也太差勁了。”
林疏月盯著他嘴唇,皺了皺眉,“你這口紅色號,還挺眼熟。”
“是嗎?我就在工作室隨便拿的。”
林疏月一僵,下意識地拉開車門。散落後座的瓶瓶罐罐,每一樣都無比熟悉。而因為這倆新手技術不到位,單品被弄得亂七八糟。口紅蓋上沾了一角,粉撲用來抹胭脂,那套刷子,林疏月海淘買的,等了兩個月才收到心頭愛。
她差點暈厥,“這支口紅色號超難買的!”
鍾衍心都涼了,今年的零花錢可能都沒有了。
—
彙中集團。
魏馭城一上午都在參加投資發展部的項目會議,幾個大工程的招投標工作開展在即,涉及上億的金額,細節冗長繁瑣,耗時太長,連午飯都是工作簡餐,一天時間都耗在了會議室。
兩點散了會,十分鍾後又有海外視頻會。臨近下班,魏馭城才得空喘口氣。回辦公室待了沒幾分鍾,李斯文拿著一疊文件進來簽字。
重點圈出,緊要的放在最前頭,待商榷的也給了備注。李斯文做事穩當,這些年不知有多少獵頭想挖他,開的天價薪資,他都不為所動。
“對了魏董,一小時前,明言的電話打到我這,該是找您有急事。”李斯文把私事放最後彙報。
魏馭城鬆了鬆眉眼,拿起手機回過去。
商明言是他發小,這幾年的工作重心轉去北京,他倒是情感路途最坦順的一個,未婚妻是高中同學,標準的從校服到婚紗。
這次找魏馭城,也是官宣了要結婚的喜事,並且請他來當伴郎。
從小到大的情分,用不著多客氣,電話裏也能放飛得沒邊。而他們這一撥玩得好的人裏,其實大部分都成了家。商明言說,按他媳婦兒那邊的風俗,伴郎伴娘都得未婚。
魏馭城也不是第一次當伴郎,硬件條件擺在這,早些年也沒有成家的苗頭,一來二去,成了他們圈子裏的伴郎專業戶。
看了下時間,不衝突,魏馭城便自然而然地應承下來,並說:“婚宴那天,我帶個人來。”
他想帶上林疏月,堂堂正正的女朋友身份。
正想著,女朋友就來了信息。
林疏月告訴他,晚飯不陪他了,陪林餘星。
魏馭城意外,怎麼就和好了?
林疏月似是而非地回了句:去問你的好外甥:)
李斯文彙報完工作,正欲走。魏馭城把他叫住,“等下。”
“魏董,您還有事?”他回到辦公桌前。
魏馭城躬身,從最底層的抽屜中拿出一個無名信封,“自己看。”
李斯文打開看了兩行,就把它塞了回去,仍是一臉平靜。
魏馭城繼續翻閱手中報表,“舉報信都到我這了,你怎麼看?”
李斯文說:“我先追的人,和周愫沒有關係。”
“彙中集團也未曾明文規定,不允許辦公室戀情。”魏馭城合上紙頁,文件推到一旁,起身拿起打火機,直接將那封舉報信給燒了。
隻留一句:“你心裏有數就行。”
在公司加班到十點,魏馭城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便驅車去了工作室。車停門口,他沒進去,隻給林疏月發了兩個字:
-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