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味樓是新原市最著名的酒店之一,號稱省內第一家七星級酒店。占地廣闊,仿古的建築鱗次櫛比、層台累榭。據說是仿明的代王府而建,能在這裏消費的自是非富即貴。酒店巨大的停車場裏停滿了各色的豪車,丁漢開著他的比亞國產轎車駛入時,清晰的看到了保安蔑視的眼神。
順著指引牌來到了柳小滿婚宴所在的王侯廳。看著廳前的牌匾,梁子忍不住的念叨起了一句名言:“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廳裏自是布置的極為豪奢,上百張圓桌前已經坐了好些人,門口接引的人員看過二人的請柬之後,把他們引領到了標有女方同學的桌前。
已經有不少同學坐在了那裏,梁子遊刃有餘的跟曾經的同學打著招呼,這就是梁子的強項,即便是再不喜歡的人,也依然能笑臉相迎,開著各色的葷素玩笑。
丁漢看了看這些個同學,各個著裝靚麗,衣品不凡。想來也都是精心打理過的,或者柳小滿通知的也都是混的還算不錯的同學。其中有幾個都是自己那日借過錢的,強裝著笑臉與這些老同學打了招呼。
都是老同學,雖說有些人已是幾年未見,但說話依舊沒什麼忌諱。
女同學王美鳳第一個取笑道:“丁漢,你不跑黑車呢嗎?這行頭穿的可像是你要結婚啊”。
一旁的男同學高歡也附和道:“丁漢,一會你不會上去搶親吧。對了,你可要少喝點,別在送醫院急救了,那可就有意思了”。
這玩笑惹的一圈老同學們都哈哈大笑了起來,大家都記得那一年丁漢追求柳小滿時出過的醜。在這些同學的心目中,他生動的演繹過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的故事。
丁漢隻是笑笑,並不言語,梁子卻頗為不忿的想要出口反擊,正欲說話,卻見坐在正位的男同學楊偉豪頗為有範兒的伸出右手壓了壓,那姿勢像極了領導講話前的樣子,眾同學見狀便都不再言語,都看向了這位。楊偉豪當初在職高時就是班長,如今更是市委的秘書,年輕有為的典範,前途看得見的不可限量。
他也確實有些派頭,二十六七歲的年紀就梳起了背頭,舉手投足間也是一副老氣橫秋的樣子。就見他先是輕咳了一聲,然後緩緩的說道:“這個今天啊,是咱們曾經的班花,也是校花的大喜日子,誰都不能出幺蛾子,酒要喝,但不能喝到吐血急救。這個丁漢同誌尤為注意啊”。
又是一陣哄堂大笑,別管好笑不好笑,都跟著在笑。丁漢也在笑,笑的囂張而乖戾,這笑聲祭奠了他曾經的懵懂歲月,那些純情的,愛慕的,快樂的和痛苦的,都隨著大笑而去。
曾經和丁漢一個宿舍的孟令才止住了笑聲,畢竟一個宿舍住過,並不像其他同學那般隻知取笑,他正色的問道:“丁漢,聽說你去當兵了,怎麼沒留部隊,現代部隊待遇也不錯的”。
高歡插嘴道:“部隊不是沒姑娘嘛,咱們丁漢同學可是為了姑娘喝酒寫詩的淫才”。
丁漢沒有搭理高歡,上學那會他與高歡就有些不對付,此刻更是話都懶得與其多說,當下回到:“本來想留著,後來犯了個錯誤,就退役了”。
楊偉豪好奇的問道:“咳,犯了什麼錯誤了,這個部隊呀,最怕犯錯誤,一犯前途就毀了。丁漢啊,你還是不成熟啊,是不是又犯了學校犯過的老錯誤。不是老同學說你,以後在作風這一塊你得多注意呀”。高屋建瓴的講話風格,老氣橫秋的語調語氣,可是這跟作風有什麼關係呢,學生時代追女孩都能扯上作風問題,這牽強附會的本領也是可以。
對楊偉豪拿腔作調的領導做派,丁漢反感的厲害,當下冷哼了一聲說道:“想知道我犯得什麼錯誤”?也沒等其他人接話,語氣冷森的接著道:“我犯得錯誤,就是殺人殺多了”。
高歡先是一怔,抿了一口茶後低聲說道:“吹牛x,和平年代你到哪兒殺人”。
丁漢笑了,他不能不笑,特種大隊的日子一幕幕的浮現在了他的眼前,而眼前這些人不過是夏蟲不可語冰而已。
孟令才卻看到丁漢眼裏瞬間流露出來的殺氣,他畢業後通過關係運作進了警察局,做了一名刑警,見過那些殺人犯的眼神,而丁漢剛剛的眼神告訴他,這位老同學沒有胡說。打了個哈哈說道:“不是有那麼一句話嗎,那有什麼歲月靜好,不過是有人在為你負重前行。咱們丁漢同學可是為我們這些人負重前行過了,咱們為丁漢同學喝一個”。說罷,舉起了眼前的酒杯。但令人尷尬的是,響應者寥寥,除了梁子和其他兩三個同學舉起了酒杯外,其他人等都是一副漠然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