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什麼,誰欺負你,不會狠狠地打回去,一次不行,就多打幾次,看她下次還敢不敢!”想到季墨雅、想到楊玉蓮,趙金鳳又氣又恨,“季墨雅呢,看我不撕了她……”
牛車停下,小毛將手裏的韁繩往段大林懷裏的一丟,一邊朝平壩上煮肉的大鍋跑去,一邊笑道:“關起來了。”
“關起來了!”趙金鳳詫異地看向被宋逾扶下車的丈夫,“關幾天?”
“怎麼也得個幾年吧。”老爺子看了看平壩上支起的兩個大鍋,“肉沒分嗎?”
“分了,一家兩斤,集體戶三斤。剩下的內髒、豬頭、豬蹄、豬尾巴混著酸筍菌子洋芋煮了,生皮製撒,晚上抱壇苞穀酒過來,你帶著宋逾請大家喝幾杯,謝謝大夥今兒上山幫咱們尋小蔓。”
“嗯。”
趙金鳳擔心道:“有季誌國、楊玉蓮呢,季墨雅真能判幾年?”
老爺子點點頭:“審訊時,邊防的米政委、齊軍長也在。”
趙金鳳心頭陡然一鬆,隨之氣道:“該!咋不槍斃了她啊,小小年紀就這麼毒,小蔓怎麼說也是她妹,她但凡念點這兩年我們對她的照顧就下不去手……”
“不氣喲、不氣,”李蔓順了順老太太的背,哄道,“為她氣著了,可不值!咱得好好的,開開心心的,讓她在監獄裏每次聽到我的消息,都恨得咬牙切齒、嚼齒穿齦……”
滿滿的孩子氣!
宋逾聽得好笑。
說著話,幾人踏著青石板路,躍過一戶戶人家,到了自家門前。
山裏濕氣重,寨裏家家戶戶都是橫木垛成的兩層茅草房,上樓下廄。
說是廄,趙金鳳嫌樓下養家畜,味兒大,天熱了熏人,隻讓放了茅草、幹柴和農具,牛欄羊圈圍在了籬笆院的左邊,屋後是果林、菜地。
垛木縫隙大,夜裏寒涼,每家都在堂屋設了火塘,長年不滅地燒著火,火上支著個三角鐵架,架上放著個灌滿水的鋁水壺,咕嚕咕嚕地冒著白煙。後牆上掛著幾樣皮毛、長刀和□□,側邊靠牆擺著個廚櫃,廚櫃上麵掛著鍋勺,靠近門邊的地方支著個小桌,桌上放著幾個竹篾編的盤碟,放著幾樣果子,另一邊放著紡車、織機和繡架。
白族女子擅織擅繡,趙金鳳更是個中高手,隻可惜,不論是小蔓兒還是李蔓對此都沒有多大興趣。
堂屋左右是臥室,白族以左為尊,爺奶住左邊,右邊一直是小蔓兒在住。
小蔓兒和宋逾婚後並沒有住在一起。小蔓兒是心有所屬,至於宋逾是為什麼,她就不知道了。
左右家裏的還有間閣樓,收拾出來,稍一布置,不比下麵差。
趙金鳳愛幹淨,屋裏的木地板擦拭得千塵不染,幾人脫鞋進屋,盤腿坐在小桌前吃口茶,老爺子和宋逾扛著條鋤,拎著裝滿涼白開的竹筒,去田裏上工。
趙金鳳煮了柚子皮水,李蔓洗好頭,拿帕子一包,搬出木桶,好生洗了個澡。
“疼、疼、疼……”李蔓趴在鬆軟的床上,任趙金鳳拿紅花油搓了手,給她揉按背上的瘀血,這手勁可比護士大多了,“阿奶,你輕點、輕點……”
“輕點能揉開瘀血!”趙金鳳看著她發紅的眼角,心疼得狠狠一揉她腰窩的青紫,“你說你咋就那麼蠢呢,哪兒不跑,往野豬林跑,既然都跑進野豬林了,還不壓著她狠揍一頓,出出心頭的惡氣!你倒好,”趙金鳳恨恨一點她的額頭,“反被她推進了野豬窩!真蠢!也真夠笨的!一點都不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