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恨於梅嗎?”徐天成問。
“咳,”吳鵬苦笑一聲,“說實話,恨過。不過坐了兩年牢我也想明白了,我淪落到現在這個地步其實怪不得別人,要怪也隻能怪自己,一切都是自己的選擇。每個人都有自由選擇的權利,而我卻選擇了違背自己的信仰,選擇了違背職業道德,漠視法律。也許都是報應,讓我媽媽得了那種病。我這次回來就是想找個好買主把網吧賣了,回到媽媽身邊好好孝敬她。”說著說著,吳鵬的眼圈又有些紅了。
徐天成回到隊裏徑直去了程巍然的辦公室。程巍然正在看一份傳真,見徐天成進來,招呼他坐下並順手將傳真遞給他。傳真是武警總院發過來的,內容證實了吳鵬的口供。
“看來這條線也斷了。”程巍然有些惆悵地說。
“那倒也未必,還是有些收獲的。”徐天成放下傳真,將於梅指使吳鵬的經過詳細複述了一遍。
“這麼說於梅也不是什麼好人?”程巍然說。
徐天成點點頭,說:“看來我們現在的偵破方向還是對的,於梅肯定不是偶犯,她前夫也提過她這方麵的問題,時間長了總會出事,她的死可能真是官司糾紛引發的報複所致。”
“對,不過我們要擴大範圍,對律所近年來代理的所有官司都要進行查閱。”程巍然說。
“我這就把老馬派過去。”徐天成應道。
嚴格來說,行為證據與心理痕跡分析還隻是一種推測,不是科學,與一線刑警嚴格遵循證據的偵破方式相比顯得過於抽象。所以在決定將自己的分析彙報給程巍然之前,戚寧私下做了一些實際證據的搜尋。
她讓方宇幫她在數據庫和公安內部網裏查了一圈,結果與先前隊裏資料顯示的一樣——春海市乃至周邊城市在近幾年時間裏,都沒出現過與景程花園殺人案相類似的犯案手法,不過這個結果並沒有動搖戚寧的想法。
未發現相似案例並不意味著凶手以前沒作過案。連環殺手也需要成長,會有一個從單純享受結果逐漸發展到享受過程的過程。大多數連環殺手的第一次殺人,都是因為積壓的憤怒情緒在某個突發事件的作用下瞬間爆發,從而失去理智衝動殺人,沒有預謀,過程很短,當然也就不會有同樣細致的現場布置。
這兩天戚寧又將案件資料反複看過幾遍,可以說每個細節每個畫麵都深深地印在了她腦海裏。所有的證據都指向自己的判斷,隻是有一個遺憾——沒能去案發現場看一看,否則可以提交更多的證據來確認她的結論。
凶手絕不是第一次作案,也不會是最後一次。
在辦公室裏斟酌了很長時間,戚寧還是懷著忐忑的心情來到支隊長辦公室。程巍然正伏案寫一份材料,當戚寧說想和他探討一下案子時,他沒有多問,也未停筆抬頭,隻微微點頭。
戚寧將自己這兩天的分析結果原原本本、詳詳細細地一股腦說了出來,她自認為已經很生動,很有說服力。戚寧滿懷期待地望著程巍然,以為他會提些問題讓自己來解釋,不想程巍然隻是微微抬了下頭看她一眼,淡淡地說:“說完了,那就回去吧。”
就像將一塊石頭扔到大海裏,自己用盡全力,卻沒有激起任何波瀾,戚寧頓感失落,走出房門時心情非常沮喪。
可程巍然此時卻放下手中的筆,抬頭凝視著戚寧的背影,陷入了短暫的沉思。
多年的經驗告訴他,凶手第一次作案是不會那麼從容、冷靜、不留一絲痕跡的,而他也同樣有一種強烈的直覺——這件案子並沒有結束,凶手還會繼續下去。
如果可以選擇,程巍然倒是很希望他的直覺和戚寧的分析都是錯的,否則就意味著法醫室又會多出一具屍體!不,也許會是很多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