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時分,距離楊一鳴離開龍門已有兩個時辰。此時的楊一鳴,已經將龍門遠遠拋在身後。
如雲的白鶴上,楊一鳴悠然的躺臥著,如同躺在柔軟而溫暖的棉被上。他一隻手輕撫著白鶴的羽毛,一隻手把玩著關詠烈贈予的小石頭。隨著他的拇指在石頭表麵均勻反複的摩擦,原本存在於石頭中的那一絲識念,竟忽的消失,如同被楊一鳴抹去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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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門內,珍寶閣的煉丹房中,關詠烈正凝神靜坐,似乎在煉丹,又似乎是在修煉。但下一刻,他的內心再也無法平靜,緊閉的雙眼驟然睜開,眼中盡是詫異和不信。
他感覺到自己失去了什麼,與某樣物事斷了聯係。
身為那一絲識念的主人,關詠烈與那一絲識念心念相通,幾乎同為一心,隻要稍有動靜便有所察覺,自然意識到那一絲識念的突然消失。
隻是,他的識念僅有一絲,不但飄渺如煙,且隱藏得極深,又怎麼會被發現?又怎麼會突然消失?
就在關詠烈心中驚疑不定的時候,一聲熟悉的聲音在其心中響起,悠揚聲中帶著陣陣回響,仿佛從遠方傳來:“關叔叔,你不必擔心我,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
聞言,關詠烈更覺驚訝,一雙眼睛睜得更大,眼中的詫異之色更濃。
這聲音,分明是楊一鳴的聲音,隻有他會稱呼自己作關叔叔。
可是,這不應該,也不可能是楊一鳴的聲音。
識念全無的楊一鳴,又如何能夠千裏傳音,以識念說話?
除非,楊一鳴是通過小石頭中的那一絲識念,將話語傳到關詠烈的心中。
可問題是,楊一鳴識念、靈力俱無,又怎麼可能發現他暗中植入的識念。甚至,還令其消失。
尤其是,關詠烈很自信,他自信憑自己的實力,就算那識念僅有一絲,也足夠強大,即便遭到外力被強行抹去,也足夠抗衡一番。但如今的結果卻是,那一絲識念,竟是在關詠烈無知無覺的情況下,突然毫無征兆的消失。幾乎是在被發現的那一刻,便被瞬間抹除,連關詠烈都措手不及。
這,根本不是楊一鳴能夠做到的事。
難道,楊一鳴背後還有高人相助?
關詠烈心中猜疑不斷,越想越多。他想到楊一鳴在靈力、識念俱無的情況下,卻可以奇跡般的煉製出靈丹,而且品質還相當不凡。
他又想到師父當年將楊一鳴帶回來,不但對楊一鳴的身世來曆避而不談,似乎諱莫如深。更不惜血本,不顧龍門上下,甚至不顧掌門的反對,也執意要將楊一鳴撫養成人。
種種跡象都表明,楊一鳴並不簡單。
但知曉這其中秘密的沈閣主,如今卻音訊全無。想到這,關詠烈便覺憂心忡忡,為師父的安危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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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舊是正午,楊一鳴乘著白鶴,來到一處不知名的洞穴外。此時烈日當空,陽光灑滿大地,卻偏偏照不進那洞穴之中。從外麵看進去,洞穴黑暗無光,不知深淺底細,仿佛擇人而噬的深淵。但楊一鳴卻從容不懼的走了進去,臨走前還不忘交待一聲,讓白鶴留在洞穴外。
白鶴連連點頭,對此欣然答應,好似如蒙大赦。
而楊一鳴的背影,則早已消失在黑暗裏。
沒有光,也沒有聲音,楊一鳴唯一能夠聽到的,就隻有自己的腳步聲和心跳聲。
他一路往前走著,雖然肉眼看不見,但心中卻無比清楚,知道何時應該轉彎,是往左轉還是往右轉。
漸漸的,有細碎的聲音響起,且越來越響,越來越密集,竟似從四麵八方,向楊一鳴湧來。
楊一鳴早就停下腳步,動也不動的默默等待著,似乎就是為此而來。
越來越多的細碎聲,爬上楊一鳴的身體,將楊一鳴包圍、淹沒。
一開始的時候,楊一鳴覺得瘙癢難耐,又覺冰涼發毛。但很快,劇烈的疼痛便將所有的感覺取代。那些爬滿楊一鳴全身的蠱蟲,開始鑽入楊一鳴的身體,沿著楊一鳴的血液,流遍楊一鳴全身。
體內動靜大作,楊一鳴的外表也隨之發生驚人變化——那一條條蠱蟲在皮膚表麵高高凸起,如毒蛇般遊走,在楊一鳴的四肢骨骼、頭骨臉龐處聚擁,令楊一鳴的四肢咯咯作響,劇顫不止;頭顱更詭異的發漲腫大,凹凸不平,五官被畸變的骨肉擠壓蓋過。簡直是麵目全非,若是讓人瞧見,隻怕會嚇得不輕,甚至在心中留下惡夢般的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