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宗身處劍陣之中,身陷連番劍意之中。
那些劍意所化的異象,如同幻覺一般,並不真實,卻又無比真切的占據著方宗的心神,令他感同身受。
於是,即便他的身體堅若磐石,身上沒有一絲創傷,卻偏偏覺得渾身劇痛難受;明明沒有被火球砸中,沒有被巨山壓身,卻覺得烈火焚身,體內體外都如遭重壓。
被劍意連番折磨的方宗驚怒難平,他的肉身曆經劍意錘煉,既有法寶護甲,又有劍意護體。即便遇上真正的火球、巨山也渾然不懼。此刻,卻偏偏被虛幻的異象所傷。
這,是何等的諷刺。
大概是被方宗的怒火所激,又大概是和方宗一樣不忿,還不待方宗親自動手,其手中的黑鐵,便霍然而起,向著漫天劍意一劍斬去。
劍光所至,劍意催生的異象便隨之驟分,卻並未消散,而是一分為二,一道火球變成兩道火球,一道閃電變成兩道閃電。
黑鐵劍身猛震,爆出的劍光如浪花朵朵激起,卻飛得更高、更遠。
劍意所化的異象到處都是,黑鐵爆射的劍光亦到處都是。
劍光激射間,由劍意所化的異象一分為二,二分為四,四分為八,竟越來越多。仿佛是接踵而至,又仿佛是同一瞬間,紛紛湧向劍陣之中的方宗。
見手中的黑鐵越幫越忙,方宗目光更凜,湧動的識念直灌入黑鐵之中,要以念力馭劍,試圖將黑鐵徹底掌控。
“怎麼回事?!”
方宗低頭望向手中的黑鐵,不是因為手中的黑鐵躁動難安,似要掙脫出去,而是因為他灌入劍中的識念竟蕩然無存,仿佛憑空消失。更因為他敏銳的感知到,那漫天的劍意,那來自半百柄短劍的種種劍意,正源源不斷的向他手中的黑鐵彙聚。
更確切的說,是他手中的黑鐵,在吸收著這些劍意。
“怎麼可能,你居然能夠煉化這些劍意。”方宗驚訝莫名。實在無法相信,連他自己都無法做到的事,手中的黑鐵卻輕而易舉的做到。
貴為一派掌門的他,居然不如一柄劍。
同時,方宗也終於明白,黑鐵之前的所為,並非肆意胡來,而是讓劍意生出的異象越來越多,從而吸收更多的劍意。
明白黑鐵的用意和心思,方宗恍然大悟的同時,心中更覺驚訝甚至恐懼——他手中握著的黑鐵,到底是何等可怕的角色,竟有如此心計和手段。
他原以為,自己能夠駕馭黑鐵,將黑鐵化為己用。但此刻看來,似乎是黑鐵在利用他,讓他獨自承受著來自四麵八方的洶湧劍意,而黑鐵則如同坐享其成一般,貪婪而自私的吸收著源源不斷的劍意,全然不顧他的死活。
“你休想!”方宗怎甘心被利用,一怒之下,靈力裹挾著劍意一並噴發,在劍陣中掀起驚雷般的炸響,伴著猛烈如風暴的狂風,比之前肆虐猴山,令猴群掀飛四散的狂風還要猛烈,令整個劍陣都為之劇蕩。
和劍意與靈力一同噴發的,還有方宗手中的黑鐵。
在方宗傾力而出的猛推之下,黑鐵劍勢如龍,從方宗手中衝天而出,爆發出龍吟般的劍鳴之聲,灌滿劍身的靈光終於真正的燃燒起來,在夜空留下一道長長的、燃燒著的劍痕,好似一道火舌。
空氣被燃燒,劍意催生的異象被燃燒,整個劍陣也在黑鐵破陣而出的瞬間燃燒起來,燒成灰燼,化為烏有。隻剩下半百柄短劍,齊齊墜落在地,隱隱冒著白煙,透著滾燙的熱意和紅光,如同火燒。
山洞內,躺在地上的楊一鳴咳嗽不停,連身體也隨之抽搐,唇間鮮血流溢,豔如紅妝。
守在洞口的白鶴見狀,正欲出手施救,卻覺洞外殺意逼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