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二不經意看一眼“哎呦，我的媽！他他……他醒了！”
奮鬥黑白分明的眼睛盯著老二，黑色瞳孔就像是最深的黑夜，白色眼白就是最寒的冷輝，可眼神卻是一片虛無，盯得老二心裏一驚，慌張就往後退。
奮鬥腦子裏還是昏昏沉沉，一時間想不起來發生了什麼？自己在哪裏？
就隻見三個少年圍上來，凶巴巴問了一連串問題。
“你是誰？”
“……我是誰？……”
“你從哪來？”
“……我從哪來？……”
“你是幹什麼的？”
“……我要幹什麼？……”
奮鬥的頭腦裏閃過一串畫麵，先是模糊混亂的，黑夜，奔跑，發狂……漸漸地，一些畫麵在他的腦海中開始複蘇，紅星孤兒院、孤兒……
他是孤兒，他沒有父母，他沒有家，他沒有姓，名字是按照“團結奮鬥頑強拚搏”的口號排到的，孤兒院散了，蘇老師走了，院長爺爺……死了……
原來自己真得有病啊，要是正常，麵對院長爺爺的死去，他應該要傷心，要痛哭，要害怕……怎麼樣都對，唯獨不應該是他這樣---心髒麻木。
自己真是一個沒有感情的怪物，也許就是因為這樣才被拋棄吧。
不過，誰在乎呢。
世界拋棄了他，那他也不要整個世界了。
奮鬥的眼睛裏透出極度冷漠的眼神，把三兄弟嚇了一悸。
他們不約而同停了口。
老二梗著脖子，咽了口唾沫：“草，別是個傻子！”
奮鬥把眼睛垂下來，長長的睫毛蓋住冷漠的眼神。
老二湊近，上下打量：“喂，小彪子，會說話不？”
奮鬥沉默。
“草，還是個啞巴。”老二嫌惡地在鼻子麵前扇風：“臭死了！”
“老大，”老二閃到老大的身邊，說：“這小子又傻又啞，就是個累贅，咱們把他帶到街上扔了吧。”
老大嫌棄地皺著眉毛：“臭成這樣，扔到大街上也會被趕。我去！這個味！真要要把人熏死，走，洗澡去。”
老大、老二率先走出去。
老三一臉雀躍，慌忙在廢品堆裏扒拉出一個廢舊輪胎，斜掛在身上。
“走嘍，洗澡去！”
奮鬥跟著他們，來到了一個野湖邊。
不遠處是濟青水庫的大壩，瑩白色的堤壩就像是一條巨龍，雄偉又安靜的矗立著。
再近一些，是青黃色的莊稼，苞米葉子隨著微風起著一浪又一浪。
野湖就在一片珠子草之中，雨季的時候水就大些，每到這時，就會有不少釣魚愛好者騎著自行車帶著魚竿和自製的魚餌過來，在水邊茂盛的珠子草裏一釣就是一天。
野湖嘛，水並不清澈，水麵飄著落葉和浮藻，水邊還有釣魚人丟下的塑料袋，跟著水紋一漾一漾。
可這個野湖，就是他們的樂園了。洗澡，戲水，在苦悶的夏日裏是難得的爽快。
老二對著奮鬥的後背猛力一推：“下去吧！”
噗通，大大的水花濺起來！
濺了老二一臉水，老二抹一把臉，大笑得齜牙咧嘴，指著落水的奮鬥：“哈哈……”
“我來了！”老三掛著輪胎，直愣愣跳進湖裏。
噗通！
老二正張大了嘴大笑，又被濺了個滿嘴水，噗嗤，從嘴裏吐出一股水來。
他瞪著眼，“很凶很凶”地放狠話：“好啊，三兒，你給我等著，看我不收拾你！”
說完，老二縱身一躍，衝著水麵跳下去。
一入水，他就一伸手把小三兒的腦袋抓進了懷裏，狠狠揉了一頓。
頓時，水花四濺，嬉鬧聲一片。
“大哥！快來！”
老大點點頭，出場的派頭還是要有的。
空中轉體一圈，利落入水，水花濺得漂亮！
“老大好帥！”
……
奮鬥沉浸在水中，隨著水流浮浮沉沉。
水流衝刷著他的身體，身體表麵粘膩的感覺漸漸洗去。
那一天晚上，不知道奮鬥到底跑了多遠，中間碰到了什麼，最後又摔進了哪裏，身上才會弄得這麼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