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本不想告訴貝貝,可是隱瞞是不行的,貝貝在莉姐剛剛走後的一個多小時就趕來了,她沒有見到莉姐最後一麵,她當時猶如瘋了一樣,就那樣跟我死死地跪在一起,哭了一個下午,一起哭,一起悲痛,最後兩個人都哭得說不出話來。
兩個人都傻了,都呆了,貝貝一臉茫然,惡狠狠地看著一個地方。
追悼會是在孤兒院開的,很多人前來參加,莉姐的父母早已哭得死去活來,他們無法相信這一切,他們兩位老人剛剛找到了自己的孩子,可是轉眼就沒了,誰能忍受這一切呢!
彼得也來了,他在我身邊安慰我說:“小顏不要難過了,中國有句話叫‘人死不能複生’,她要是知道你這樣的,也會難過的!”我點了點頭,我知道所有的一切,可是,我如何不悲痛,我知道,她再也不會回來了,再也不會了,不管什麼時候,不管幾輩子,都不會了,不會了!
這就是生命,一生的痛。
我無法再敘述,所有語言都講述不了我的悲痛,不管我用盡多少時間,我都無法釋懷,我永遠無法忘記,一輩子,下輩子也不會。
莉姐走了,永遠地走了!
今日,當我講述這個故事的時候,我已經沒有了那麼淒慘,也許我的筆墨不夠,也許因為時間可以抹去很多,我不知道,但是那種痛讓我從未好起來過,從未,她離開的幾年,她的樣子一直在我的上方縈繞,猶如從未離開一樣,我幾乎夜夜都會夢到她,一點沒有誇張,一直夢到她,每次都是夢到她能好過來,她沒有出事,她真的好了,傷好了,我好珍惜,夜夜害怕醒來,害怕那一切不是真實,可是早上醒來,我依舊要回到現實中去。
我從莉姐離開後,就住在孤兒院,負責孤兒院的事務,我再也沒離開過,而且永遠不會離開,我會一直守候著,一直等著她回來。
貝貝在莉姐走後就移民加拿大了,她隻是在清明的時候回國,她害怕回來,她忘不了,她必須要去一個可以忘卻的地方,現在她跟大衛結婚了,並且有了一個女兒,孩子很可愛,依舊長得很漂亮,嗬,她的外婆也很漂亮,隻是那個小家夥見不到了。貝貝雖然獲了影視大獎,但是從此告別了銀幕,再也沒有精神去演戲,在加拿大和大衛過著幸福的生活。
今年的二月份,我收到了一封從香港寄來的信,信上沒有寫名字,是寄給莉姐的,從上麵,我知道了一個消息,那個老男人死了,因為賭博欠債跳樓自殺了。我想把這件事情告訴貝貝,跟她說出她的親生父親,可是我沒有,一直都沒,我期待有天可以跟她說,告訴她這一切,但是我又想,她一定不想知道,或者她會很痛苦,因此,還是永遠不讓她知道了吧!
橫江的冬天又來了,這依舊是一個很寒冷的冬天,早晨我從夢中醒來,看到外麵下起了雪,玻璃上都是一層霧,我穿上衣服,走出門來,孤兒院裏堆滿了雪,一些小孩子在外麵玩耍,他們很開心,有的人根本不會知道莉姐是誰,他們應該知道,在以前,在很久以前一個女孩子也在這裏長大,她為了孤兒院,為了孩子,為了自己的愛情,她付出了一切,以至生命。
我裹著風衣,穿過茫茫的雪地,慢慢地向街邊走去,我沒有開車,慢慢地,走在飄著雪花的街道上,最後就在一個地方停了下來,我不再走了,靜靜地站在那裏,一切似乎都沒變,跟2000年的冬天一樣,那個飯店還在,那個窗戶還在,甚至那個座位都還在,透過人來人往的大街,我似乎又看到了那個畫麵:一個男孩子羞澀地坐在窗邊,他不敢抬頭,他靜靜地期待,一個美麗的女人從外麵推門而入,她是那麼的漂亮,那麼的迷人,她進去後微笑著說了一句話!
那句話久久地在我的耳邊回蕩:“嗬,不好意思,我來晚了!”
(全書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