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食先生之四(1 / 2)

家議在生產隊裏幹活老是磨洋工。他也不想這樣,大概是身體的緣故吧,一天三頓飯都吃素食,幹活老是提不起勁。

和別人分到一起幹活,老是幹不完該幹的活,別人就會有意見。有了意見就好報告給隊長。

開始隊長還數落家議幾次。日子一久,隊長也開始了厭煩,不在找家議大哥的麻煩。

還是會計的提議,讓家議去隊裏的牲口棚裏去照顧牲口。照顧牲口可是美差。隊裏安排的可都是些年紀大的、有社會背景的,才能進入這行。

比如說老張頭,七十多歲了,參與照顧牲口,一天的下來,拿的公分和一個體力棒棒的年青人一樣多。就因為他是支書的親家。

家議第一天到牲口棚報道,就被老張頭分了一個差事,負責夜裏住在牲口棚裏守夜。也就是和牲口們睡著一個屋裏。

原先在牲口棚裏守夜的老王頭,最近說是身體不適。幾個老頭私下議論,老王頭說自己身體不適純屬扯淡,聽說最近家裏收了個四十多歲流浪的女人,是回家守女人去了。

家議是個光棍的主,六個照看牲口的老頭家裏都有老伴。睡著牛棚裏的任務,家議是最佳的人選。

隊長早上到牛棚裏打過了招呼後,幾個老家夥就一起攢摸著算計家議。

其實家議很願意睡著牛棚裏看守牛。平時自己守著慢慢長夜,一個人無聊到隻能抱著煙袋杆子狠命地吸,一窩一窩地換著煙葉,直到自己有了困意,才會磕掉煙袋窩裏的火星,上床睡覺。

最讓家議願意的是,家裏曾經充公的幾頭牛,還在隊裏牛棚裏,如今也都成了老牛。莫名的人與牛的情懷,在家議的心裏依然存在。

今年的寒意老早就來了。吃過晚飯,家議老早就背著一床棉被和一張破舊的棉毯就到隊裏交班了。老張頭交代了幾件注意的事也就最後離開了牛棚。偌大的牛棚瞬間就成了家議一個人的天下。

牛棚建在離村子半裏路的北邊。牛棚四麵牆壁是土夯的,麵積很大。光是東麵一間就拴了三十頭牲口。

西麵放的除了喂牲口的細糧食,就是隊裏的叉把掃子揚場的鍁。還有就是一些耕種的農用家具。

家議住在牛棚中間的一間。床安在靠門的左邊門後,這是前任守夜的人做好的床,為了方便,故意設在靠門的位置。

一是為了方便,看門嘛;二是,大概也方便通風吧。牛棚裏一股股牲口尿騷的混合味道,特別刺鼻。門縫裏總能時不時地溜點小風進來,緩解一些頭腦的清晰度。

床很簡單,四麵是土磚圍砌的長方格子,裏麵填充上鍘碎的稻草麥草,上麵一張煥著油光的席子。然後就是自己帶來的棉毯,自己的棉被。

天一黑下來,家議就拴上了門。點亮了門後牆壁上掛著的馬燈。提著馬燈挨個看看每一頭牛,特別是原先自己家的幾天老水牛。

牛是有靈性的動物,特別是老牛,當家議撫摸它們腦袋的時候,他們都會默默地搖著著腦袋,嘴裏發出嗯嗯的叫聲。

家議看了一遍牛後,就坐在床邊點燃了煙袋窩子,一口一口地吸著煙杆,一口一口吐著煙雲。看著牛群,聽著外麵西北風的呼聲,還有牛棚裏牛的反芻聲。

家議咂巴著嘴巴尋找煙葉油的味道。

漫漫長夜是很難熬的,特別是漫長的冬夜,更難熬。

也許是第一次在生地睡覺。都快半夜的時候還沒有睡意。為了明天能有精神幹活,先上床眯會再說吧。家議想著切身就要磨正身體。

突然間,臉前一亮。家議定睛一看,對麵的北牆亮的像在白天一樣。北麵牆壁瞬間不見,取代的是一扇大門。大門慢慢打開從裏麵走出一人。隨即北麵牆壁有恢複了原樣。

還沒等家議愣過神來,來人大喝一聲:啍!你是什麼人?

家議一聽火了:你是什麼人?大半夜的來此地幹嘛?

家議經常看到過這些東西,習慣了也就不怕什麼了。

我叫杜清,是河北人氏,回老家看看,從此地路過,見這裏有燈光,特來看看。你是何人?快快報上名來。來人自稱叫杜清,一臉的橫氣。

我叫唐家議,是這裏看牛的。家議從容地從床上站了起來,回應著杜清的話。上下打量著這個叫杜清的,個子比自己高一個頭,眼睛大大的,黝黑的皮膚,粗獷野蠻的那種人。衣著青色短打棉襖。

唐家議,我平生最愛摔跤賭輸贏。敢不敢賭?杜清喝道。

摔跤?俺不怕你,賭什麼吧?你說。家議不服氣地說,心裏嘀咕:感情是,沒事就專門找人打架的主。

如果你贏了我,我送你金子一塊。來人從懷裏亮出了一塊閃閃發光的金磚。杜清很爽快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