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上
莫淘在學校讀書一點也不認真,經常被老師提起來站著,別人都坐著,獨有自己被罰站,要是別的孩子,都會自覺的無地自容;而在莫淘這,卻不管用。
好動的莫淘站著也不老實,常常會做些惡作劇,引起一班學生哄堂大笑,氣的老師常常把他趕到教室外站。
也不能老在外麵站啊,等到半節課下來,老師向外麵喊著莫淘,讓他進來,連喊幾聲不見回應,老師出門一看,莫淘早就沒了蹤影。
幾次下來,老師也就不把他當回事了。
縣裏為了建設社會主義物質文明建設,同時也為了解決地方建房用磚瓦問題。一年前,就在莫家溝的東邊不到十裏路的山邊,建了兩座磚瓦廠,一個廠負責燒製磚頭,一個廠燒製瓦片。
每天早晨,往東望去,兩座巨大的煙囪並排聳在莫家溝的正東方,冒著濃濃的嘿嘿濃煙,伴隨著鬥大的、鮮紅的太陽、在兩座巨大煙囪間冉冉升起。
乍一看,就像東方有隻巨大的猛獸,張著巨大的血口吐著燃燒了的火球,巨大的煙囪像是巨獸的兩個觸角,巨獸的身子想象著,大概就伏在東邊的大山的山溝裏。
莫家溝裏的人早晨都喜歡看著東方太陽升起的時候的樣子,給人一種神奇的夢幻想象,即便他們心裏沒有這些能表達的詞彙,他們就是喜歡看,是一種希望,夢一般的憧憬。
有好多事情就發生在這神奇夢幻的地方,兩座磚瓦廠的巨大的煙囪每年都需要招人到上麵清理煙塵。
這種活不是一般人能做的,順著六十米高的煙囪外麵梯手爬上去,然後從頂部進到裏麵,再順著吊墜的梯繩,往下麵一邊刮著,一邊用掃帚掃著。一個人要幹兩三天。
四五個小時幹下來,等到收工的時候,人都沒了樣子,整個一個黑炭雕塑,咧嘴笑起來,露出白眼和白牙就像個剛從地獄裏來的鬼差。幸虧是白天,要是黑燈瞎火的晚上,不嚇死人才怪呢。
沒有高空作業的本事,一般人幹不了。
不過工薪很高,每打掃一次,都抵得上一個普通工人兩個月的工資,就是這樣,聽說每打掃一次,工人都很難找。
又沒有什麼固定打掃煙囪工人,也難怪,一年才打掃那麼一次,誰願意在那等著啊,更何況也沒有那麼多煙囪需要打掃。
最近幾天,村裏人就在傳著這樣的話題,磚瓦廠剛剛找了個能上高空作業的小夥子,還是個山東人。
下麵的人看著那個山東的小夥子,興衝衝的往煙囪的頂端爬著,下麵的人一會兒就嫌脖子仰著太累,就不再盯著上麵了。
大概還沒到煙囪頂端吧,手一撒從上麵摔了下來,到了地麵,人被摔的不成形了。
就這樣也沒有阻止一年一度的打掃進程,重薪之下必有勇夫。
這不,又有一個從山西過來的一個小夥子,一周時間就打掃了兩個煙囪,輕鬆地拿走了普通工人半年的薪水。
隻是臨走的時候,告訴了領導一個秘密,煙囪的頂端有好幾堆人嗑的瓜子殼,每堆都有四五斤的樣子。
山西人走後,那個領導拿著鐵鍁到那堆掃下的灰堆裏仔細扒扒看看,確信了山西人說的話不假,裏麵確實參雜著好多葵花子殼。
那個領導人用手搭在眼皮上,遠遠地看著那兩個煙囪的頂端,開始陷入了沉思:那麼高的地方,哪來那麼多葵花籽殼呢?
莫明在飯桌上和家人嘮叨起、聽來有關掃煙囪死人的這件事,父母和妻子都沒說什麼,顧著吃飯。
六歲的莫淘接過話題,說先前那個掃煙囪的是被嚇的,那些瓜子殼,都是他和朋友一起嗑的。
隨意的一句話,孩子話一出,家裏人都愣在那裏,連嘴巴含著的食物都忘記咽下去。
更吃驚的是莫明的父母,平常隻知道自己的孫子淘氣點罷了。
煙囪,那麼高,他和朋友在上邊玩?還磕著瓜子?令他們想都不敢想。
莫淘告訴家人,那天來的那些小孩,經常來找他玩,白天不方便在一起玩,就跑到高高的煙囪上玩。
那天有個人往上麵爬,幾個孩子不知道是幹什麼的,覺得新奇,都要上去看看,畢竟煙囪的頂端,是孩子們常常光顧的地方。
那個人看起來攀爬得很吃力,剛剛爬到頂部,臉前的塔頂上突然站著五六個小孩,嚇得手一軟,失足從梯手上摔了下來。
孩子們麵麵相覷,知道出了事,都一跺腳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