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的奔跑是毫無目的性的。
她不願意回家讓爺爺看見自己這幅樣子擔心,可又不知道該去哪裏。
“然然……然然……”許墨林急切的叫聲隨夜風飄散,就在她身後。
可他越是緊追不舍,她便越是不想停下來。
兩個人一前一後追逐著,就這麼跑到了家屬院大門口。正巧前方電子門緩緩關閉,安然瞅準了機會,一個箭步躥上前,從剩下那段空隙裏衝了出去。
電子門在她身後緩緩閉合。許墨林見狀錯愕了一下,可身體卻本能的加快了速度,以標準的跨欄姿勢從柵欄式的電子門上躍了過去。看得門衛室裏的小保安連連咂舌。
大門前不遠處就是個十字路口。
這附近平時就沒什麼車輛來往,到了晚上更是有些人煙稀少的意思,所以路口也沒安裝紅綠燈。
安然腦袋裏一片混亂,一路橫衝直撞邊跑邊抹眼淚根本沒顧不上看路。她剛剛跑到路過中央,迎麵便車燈一晃。刺眼的白光模糊了她的視線,然後……
“然然小心!”
“吱——”
夜幕下,許墨林的驚叫和尖銳的刹車聲同時響起。
她驚慌之下收步,失去重心,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一輛黑車在她身前堪堪停下,車頭距離她隻有幾厘米的距離。
車門打開,高大的男人從駕駛位置下來,站到她近前氣急敗壞地低吼:“你他媽過路口不長眼睛看路啊?”竟然是陳遠衡。
吼完,他看清楚坐地上的姑娘是安然,臉更黑了:“你這是純心作死吧!”
“我……”安然失魂落魄地看著他張了張嘴,“哇——”一聲哭了出來。
陳遠衡微微一愣,抬眸看見不遠處正全速趕來的許墨林,以及他身後那輛MiNi敞篷裏的夏夢簫,隱約明白了什麼。
他上前一步,正準備把人從地上拽起來。卻不想安然動作更快。她像是忽然間被點燃的炮仗,不等他伸手已經一下子從地上躥了起來,隨即身手敏捷地拉拉開副駕駛車門,鑽進了他的車裏。
陳遠衡這次沒有遲疑,緊隨其後坐回座位。車門關上的同時,她顫抖地聲音響起:“開車!”
“去哪兒?”
“隨便!”
“OK!”陳遠衡打了個響指,腳下一踩油門兒,黑色的車子咆哮著揚長而去。後視鏡裏,他看見將將趕來的許墨林追逐了一段後停步在原地,扶額喘息。
安然的眼淚像是泄洪的水庫,開閘後就沒斷過。不過短短一會兒功夫,陳遠衡車裏備用的兩盒紙巾就被她用的隻剩下十來張。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陳遠衡從後視鏡裏觀察著她,有些苦惱地皺眉:“唉~我說你眼淚怎麼這麼多啊?”
安然抽嗒了一聲,沒搭理他。
“然然……要不你歇會兒再哭?”
安然仍舊沒吱聲兒。
“那你等我先靠邊找個便利店!”
“你找便利店關我什麼事!”安然被他聒噪的心煩,終於訥著鼻子回了他一句。
“當然是給你買紙巾啊。”陳遠衡斜睨她一眼,“怕你等下紙巾用光了,把大鼻涕蹭我車上。我這可是新車。”
本來是想逗她笑笑,可不想安然聽了這話嘴一扁,眼淚更加洶湧了。
“唉……你怎麼……”陳遠衡無奈,心想這姑娘可真跟水做的一樣,哭起來沒有盡頭。他邊開車邊扭頭看她,頭一次有點手忙腳亂的感覺。
還沒想出來該怎麼安慰,就聽見安然和他喊道: “你停車!停車!”
“怎麼了?”他不明所以,眼睛卻已經聽從命令下意識尋找能夠停靠的地方。
安然抽搭了一聲:“你嫌我髒,我還不稀罕坐呢!誰稀罕!我這就下去。”
聞言,陳遠衡頓時一個頭兩個大。他縱橫歡場這麼多年,一個眼神就有大把的女人上來討好,什麼時候需要自己費心思去逗女人開心?這倒好,拍馬腿上了不說,還得賠小心:“安然,我不是那個意思。”
安然狠狠抹了把眼淚,還是那句話:“停車!”
陳遠衡倒是沒計較她惡劣的態度,隻是很無奈地歎了口氣:“安然,你和許墨林吵架心情不好我理解,可是你不能遷怒到我身上吧!”
安然沉默。
就在陳遠衡以為她被自己戳到痛點,又開始醞釀哭意的時候,她卻悶悶地開口:“我們沒吵架……我們分手了。”
“什麼?”這下連陳遠衡也忍不住微微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