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和實習單位請假?”陳遠衡聞言隨口問了一句,“我已經叫助理幫你請過假了。”嘴上這麼說著,但還是掏出手機放到了她手裏。
安然沒有回答他,接過手機道了聲謝,便熟練地播出了一串數字。
兩聲長音過後,電話便接通了。
一個“喂”字從聽筒裏傳出來,疲憊暗啞,聽得安然鼻子一酸:“墨林哥……”
那邊有兩秒中的靜默……
“然然?”顫抖地聲音先是帶了幾分不可置信,隨即便欣喜若狂,“然然你現在在哪裏?!你一宿沒回來,有沒有遇見什麼危險?”
“我沒事,墨林哥我沒事。”安然吸了吸鼻子,盡量讓聲音平穩,“你來接我好不好?”
“好,你告訴我你現在在哪裏。”話音落下,許墨林那邊已經有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像是在穿衣服拿東西。
安然“嗯”了一聲,不放心地先打了句預防針:“那你聽了別激動。”
“好。”
“我……我在中心醫院,應該是VIP病房,具體房間知道,你來了問護士!別多問,有事情到了再說。”
“你等我,我很快就到!”
“嗯。”她悶聲應著,在電話切斷的那一秒,掛在眼角的淚終於忍不住掉了下來。
等許墨林來了,他們的感情也就走到盡頭了。
雖然會心痛,可這樣的結果誰能說不是最好的?
感情的事強求不來,不是她的,再怎麼歇斯底裏也挽留不住,有的隻是徒增厭惡罷了。倒不如選擇成全,退而求其次,至少在彼此的心中,兩個人仍舊停留在那些美好之中。不至於形同陌路,甚至反目成仇。
安然吸著鼻子把腮邊的淚抹掉。轉頭將手機物歸原主,正準備再次和陳遠衡說聲“謝謝”時,卻發現他正盯著自己,臉色有些陰沉
“唉?”她眨了下眼,微微疑惑:這又是誰惹到他了?
對上她的目光,陳遠衡漆黑的眸子眯了下,“你就一點兒不恨他?”剛剛他以為她會在電話裏和許墨林歇斯底裏地叫罵,或是指責。
安然又擦了把眼淚,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陳總,這是我和他之間的私事,不方便解答,也不敢勞煩您費心。”
陳遠衡喉頭一噎,有種想砸東西的衝動。
她和許墨林之間的私事……人家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墨林哥,他就是陳總,是八竿子打不著的外人!虧得他昨天坐在病床邊上守了一宿,真是白獻殷勤!
昨天晚上兩個人雖然差了最後一步沒成,可他親也親了,碰也碰了,就容不得她抵賴!
陳遠衡越想越氣悶,但又有些無可奈何。如果眼前是別的女人也就算了,偏偏這姑娘是安然。性格倔強又心思單純,還有那麼一點兒小理想主義。最關鍵的是……是他自己犯賤,不想惹她不痛快,隻想和顏悅色的哄著。
他歎了口氣,再看看安然那滿是紅斑的小臉兒,徹底心軟了:“安然,許墨林不珍惜你,是他的損失。你不必這麼委屈自己的。”
安然沒有說話。
他也不在意,隻繼續說道:“人性本賤。其實男人有時候比女人更容易犯賤,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你越是上杆子,許墨林就不會珍惜你……”
“陳遠衡……”安然幽幽打斷了他,“你就是這種心理是不是?”
陳遠衡怔住,生平第一次覺著自己腦容量不夠用。他說這些,本意是有挑撥離間順便見縫插針卻不想竟然被安然扯到自己的身上,反將了一軍。
然而更氣人的還在後麵。
“有句話我必須要說。”安然看著他,神色無比的嚴肅,“請你不要因為自己是這種人,就把所有人都想象成這樣。就算所有人都是,可墨林哥也絕對會是那個例外。”
陳遠衡現在不想砸東西了,想殺人。他此刻很想掐住眼前這個女人的小脖子,看她還敢和自己這麼說話?
可安然卻根本不理會他駭人的臉色,十分不識時務的將’威武不屈’這種美德發揮到了極致:“我男朋友就要來了,為了避免不要的麻煩,請陳總趕緊離開吧!”
這句話一出口,陳遠衡的表情反倒平靜了,可任誰都知道那是山雨欲來前的短暫寧靜。
“男朋友?”他濃眉一挑,語氣譏誚地反問,“不是分手了麼?”
“我說了這是我和他之間的私事!”安然也有些不高興。
陳遠衡凝眸看了她兩秒,語氣平靜而冰冷:“安然,我昨天為了你,闖了一路紅燈,把這家醫院有頭有臉的人物都折騰了來,又在病床邊上守了整整一宿。你現在這樣急著和我劃清界限,是不是太沒良心了?”想跟他劃清界限,也要問他願不願意。
安然咬唇不語,眼神在那一瞬間幾經變換。她也知道自己的做法不地道。陳遠衡的車是她主動上的,和他去喝酒也是她自願的,大家都是成年人,無論這些事造成什麼樣的後果,都是她自己找的。陳遠衡也i的確是為她奔波了半宿,可是……眼前這個人最擅長見縫插針,軟硬兼施。哪怕她有一絲意誌不堅定,都會被他蠶食鯨吞。昨晚就已經是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