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遠衡下樓回到臥室,發現安然已經洗漱穿戴好,正拿著把小剪子給窗台上的小盆景剪枝。
聽見開門聲,她回頭看了一眼,也沒說話,轉過頭繼續“哢嚓哢嚓”地忙活。
晨光下,她的背影有些模糊。陳遠衡站在原地看了兩秒,忽然生出一陣恍惚……她瘦了,比去年夏天他剛剛見到她時還要單薄嬌小許多。
“然然……”他的聲音輕柔無比,仿佛她是玻璃做的,隻要稍微大聲就會立刻支離破碎。
“嗯?”隔了老半天,她才漫不經心地從鼻子裏發出一聲。
“時間還早,怎麼不多睡一會兒?”
“睡不著就起來了。”安然說完把手裏的小剪子放下,伸手把床上的小外披拿起來披在肩上,朝門口那兒走了去。
陳遠衡看著她愣了下:“你要出去?”
“去院子裏轉轉。不行麼?”她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他眨了眨,讓陳遠衡心裏一緊。
是了,就是這種溫順且帶了點小心翼翼的樣子,她這段時間就是這樣。他還一直覺得,安然雖心不在這裏,可就這麼不吵不鬧陪在自己身邊其實也挺好的。
挺好個屁!
安安靜靜不和他找別扭的安然,那還是安然麼?這丫頭分明是連魂兒都不知道飄哪裏去了,可他早怎麼就沒發現呢》
他以為不管怎麼樣,替她擺平了許家的事,他也付出了不少代價,就算很多話不能對她說,但內心裏總覺著之前再多的虧欠也算是扯平了。
可人心是不該這麼衡量的。一顆破碎掉的心,總要一點點用心嗬護才能慢慢修複。
如果修複不了,他便把自己的掏出來,賠給她。
“然然……”陳遠衡忽然有種衝動想將眼前的死死抱緊在懷裏,可最後,他隻是往邊上挪一步,把門讓出來的同時摸著她的頭提醒,“別走時間太長,等下吃早飯了!”
“好。”
早飯的時候陳遠衡徹底沒了胃口。
鋥亮的銀叉有一下沒一下的捅著盤子裏的吐司,眼珠子黏在餐桌對麵的人的身上就沒離開過。安然現在的狀態還是去看專業的心理醫生比較好,關鍵是怎麼和她說才好?
安然在喝掉半碗粥之後,終於被陳遠衡盯到發毛,也沒了食欲。
她放下手裏的羹匙,抬頭有些許的不耐煩:“陳遠衡,我臉上有吃的?你不吃飯總盯著我看做什麼?”
“咳……”陳遠衡輕咳一聲掩飾,“那個,沒什麼。我就是想跟你說,周末陪我去水庫釣魚?”說完見安然皺著眉沒吱聲兒,差點兒沒把自己舌頭咬下來。上次他倆在水庫鬧得不愉快,他怎麼把這茬兒給忘了。
於是急忙改口:“釣魚其實有點兒無聊。試試野外燒烤?”
“就我們兩個嗎?”安然似乎有了那麼點兒興趣。
“你喜歡清靜那就我們兩個,要是願意熱鬧,再叫幾個人也行。要不走遠點兒,可以帶著帳篷過夜那種!”
安然猶豫了兩秒,點點頭:“你看著辦吧,我無所謂的。”
陳遠衡稍稍鬆了口氣。她願意出去走走,總是對舒緩心情有好處的。
隻是他怎麼也沒想到,計劃沒有變化快。第二天他便因為分公司出了點緊急問題,急匆匆的去了美國。然後這一走,就是小半月。
而等到陳遠衡在回來的時候,更叫人驚悚的事情發生了……安然竟然和陳九茴那恐怖分子混到了一起!
關於安然是怎麼和陳九茴混到一起的……這件事說起來其實有點兒囧。
安然很小很小的時候被流浪狗咬過,打那以後就落病了,怕狗。
怕到什麼程度呢?
要是離她三米左右的範圍內有條吉娃娃,她渾身的汗毛都會倒豎起來,然後心跳微微加速,外帶渾身無力。
那如果把吉娃娃換成阿拉斯加的話……
安然這一晃又好長時間沒回大院兒。好不容易陳遠衡滾蛋了,她第二天一早收拾了一下準備回去看爺爺。可誰知道樓梯剛下來一半,就看見最後一級台階上坐了隻毛乎乎的大狗。側身對著她,尾巴一搖一搖的,舔著爪子好不愜意。
於是安然就不淡定了。她當時身子發軟,“噗通”一下就坐在了台階上。要不是邊上又扶手讓她搭了一把,非得直接滾樓梯不可。
然後,她看著那條大狗,差點兒就哭了出來。她在這兒住的時間不長,可以不短了。也沒發現陳遠衡養狗啊。這到底誰家的動物?長這麼老大也不拿根繩子拴起來,咬了人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