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陳遠衡,唇角的肌肉抽動了兩下。他瞪著她,眼睛裏閃過一絲陰狠:“陳九茴,你什麼意思?”
“字麵上的意思唄!”陳九茴聳了下肩,那一臉無所謂的表情更讓人火大,“真抱歉,恰巧那天晚上你和許墨林在那家餐館談話的時候,我去借衛生間。所以,就聽了個一清二楚了唄!”
高大的身體一震,陳遠衡瞬間臉色灰敗。卻也隻能咬牙看著眼前的人,無從反駁。
沒錯,陳九茴說的都對,一點兒都沒錯!
許墨林那天走的時候說不會給他機會,他當時以為他所指的是能夠處理好所有的麻煩。他還笑話許墨林天真可笑。
直到拿到事故調查報告,發現許墨林是自殺的時候,他才徹底了悟:許墨林說的不給機會竟然會是這麼殘忍的做法!
可天地良心,那天他說那些話隻是因為看不慣他們兩個都那副信誓旦旦忠貞不移的樣子,所以才一時嘴快。
結果誰知道……
陳遠衡歎了口氣。
他活了三十多年自認為無所不能,然而最後去輸給了許墨林。
許墨林若是活著,即使最後事情沒有發展到最壞,可他和安然之間也有了解不開的疙瘩,未必能夠幸福。可用一人之死保了家人的平安,保住了安然死去父親的聲譽,又為自己得到了安然的原諒還有她一生的念念不忘。
永遠逝去的才是最珍惜的,誰能掙得過一個私人?
絕了,真他媽絕了!
陳遠衡忽然挫敗的想笑。可還不等咧開嘴角,病房的門便緩緩打開了。
安然搖搖晃晃的身影出現在門口,看著他們兄妹兩個,眼神有些迷蒙:“你們兩個……剛剛是在吵架麼?”
陳遠衡沒料想她這個時候醒來,愣了愣,趕緊跨前一大步把人打橫抱了起來:“地上涼,怎麼也不穿上鞋。”說完抬腿在門上一踢,把陳九茴關在了病房外。
“是真的嗎?”把安然放到床上的時候,她忽然沒頭沒腦的問了一句。
“什麼?”
“我爸爸……”她捂住嘴,哽咽了一聲才繼續說道:“我爸爸他貪汙,是真的麼?”
陳遠衡一顆心忽悠了總算落回了原處,他還以為安然剛剛聽見了自己和陳九茴在門口的對話。
“然然……”他撥開她額前的碎發,眉頭緊皺著思考著措辭,“既然事情已經過去了,就不要再想了好不好?”
安然拚命地搖頭,然後看著他問,“我的信呢?墨林哥留給我的信,還有那兩個文件袋”“應該還在九茴車上。她回去了,回頭給你行麼?”
可安然卻忽然激動了起來,抓起身後的枕頭就砸向他,然後整個人也撲了過去:“你還給我!把我東西還給我!你們都知道,就把我當傻子……你們都把我當傻子……”說著說著便嗚嗚哭了起來。
“然然,然然……”陳遠衡一把抱住她,死死箍在懷裏,貼在她耳邊輕聲呢喃著,“乖,沒人把你當傻子,真的……不哭了,你想知道什麼,我告訴你,我都告訴你……”
一切的一切,要從十多年前C市的一項工程說起。
那時候夏夢瀟的父親夏伯年和許天華分別負責工程的監理和審批。而安然的父親,則是負責工程材料的采購。
那項工程也是當時C市的重點扶持項目,其中的好處自是不言而喻。
三個人互相勾結,從中獲得了巨大的利益。
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這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誰也不曾想到,工程竣工一年之久後,竟然還會引起有關部門的注意。
很不幸的,安父成了第一個被監察的對象。
三人當初因利而聚,而危機時刻終究因為自身利益反目成仇。而這一次,夏伯年和許天華為了自保,便聯手製造了一起車禍。
所有的線索都隨著安然父親的去世終止,再加上有關部門並未掌握確鑿的證據,夏伯年背後的夏家有根基深厚。所有的調查便就此打住。
而安然父母的車禍,也被當成一場正常的交通事故蓋棺定論。
之後,夏伯年外調它省憑借著夏家的背景風生水起。而許天華也同樣在C市步步高升。本來這一切到此為止,可以成為永遠的秘密了。但偏偏有人欲壑難填。
夏伯年兜兜轉轉一圈,又回來了不說,還盯上了C市智慧城的工程。
他找上許天華想要像當年那般如法炮製,中飽私囊。然而許天華還有幾個月便要升遷,不願意攪這趟渾水,就一口回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