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簡單單的一個字,卻像是最鋒利的匕首,割得他鮮血淋漓,痛不欲生。枷鎖,她竟然認為他們兩個的孩子是枷鎖。要對他怎樣的厭惡,才能讓她狠下心遷怒到自己的骨肉。
他猛地抬頭,恨意翻滾的眸子鎖定住她,一字一頓,“夏良宵,你真殘忍!”
良宵瘦弱的身體狠狠一震。她別開眼,強忍著心中劇痛開口,“周錦宸,你錯了。真正殘忍的人是你!”
“因為恨我,所以連我的孩子都不要了。”
“那是我的孩子,可那也是你的骨肉啊。”
“夏良宵,就算我再怎麼對不起你……你怎麼能?你怎麼忍心?”
終於再也說不下去,他仰起頭,在眼角那滴淚落下之前冷然顫聲道:“夏良宵,我恨你一輩子!”
說完,再不看她一眼,決絕地轉身離開了。
於是,便沒有看見留在原地的她,緩緩滑坐在地麵上,望著他離去的背影,淚流滿麵,泣不成聲。
良宵已然哭得脫力。一個人坐在冰冷的水泥地上,背靠著大敞四開的鐵門,兩眼直勾勾地盯著某一點,目光空洞無神。
正一下下低聲抽泣著,漆黑的樓道裏忽然有急促的腳步聲漸行漸近,喚醒了她的思緒。
良宵心裏一驚。這個時候天要黑不黑的,可別是什麼壞人!
手拄上地麵,還沒來得及站起身,感應燈便應聲而亮。
光線正好直射在她的臉上。黑暗中呆的太久,雙眼被刺的微痛,下意識眯了起來。
“良宵,你在這兒坐著幹什麼?!”低沉熟悉的男聲飄入耳中,帶著些許的驚詫。
良宵聞聲怔愣,一顆提到嗓子眼兒的心卻也落回了原處……是沈子嘉。
她淩亂憔悴的樣子讓他一驚。
帶看清楚她紅腫的雙眼和滿臉的淚濕眼,心裏也跟著一痛。急忙兩大步蹲到她麵前,邊掌心輕輕擦拭她臉上的淚痕,邊柔聲問,“出什麼事了?哭成這樣。”
良宵偏頭躲開了他溫熱的手掌,聲音裏仍舊帶著哭腔兒,“沒什麼,就是想起來一些不高興的事兒。”
沈子嘉因她的敷衍眼裏閃過一絲黯淡。
沒有點破他剛才在小區外麵的路上,和周錦宸的車擦身而過。隻是他換了新車,那人沒認出自己來。
她深呼吸著調整了一下情緒,勉強扯出個笑,“不好意思,讓你見笑了。”說完扶著身後的門,想要站起來。結果蹲坐太久兩腿發麻,剛起身就一頭往前栽去。
沈子嘉手疾眼快地一把摟住她。然而下一秒,良宵已經不著痕跡地將他推開。
懷中的溫軟驟然消失,他的心頭也不禁一陣悵然若失。
“你找我有事麼?”良宵退後一步,撐著大門站穩身體,問他。
“沒事就不能來看看你?”
“當然能啊!”良宵苦笑著歎氣,“不過今天不行,我恐怕沒心情招待你了。”
沈子嘉挑了挑眉,玩笑道:“良宵,我好歹上門是客吧,你就打算在門外招呼我?”
“不好意思啊。要不你進來喝杯茶?”良宵微窘,側開身子,把門讓了出來。
他沒動彈,忽然問了個不相幹的問題,“你帶鑰匙了麼?
良宵不明所以,剛點點頭,一把被拉了過去。
沈子嘉順手關上良宵家大門,笑得狡黠,“既然不好意思怠慢了我,就陪我出去一趟算作補償好了!”
良宵心情低落不願意動彈,本來想婉言拒絕的。但轉念一想,她一個人呆著豈不是心裏更難受。人是她氣走的,事已至此,日子還得過。哭一場就得了,她總不能一直難過下去吧,最後也就隨著沈子嘉去了。
窗外車輛穿梭,霓虹閃爍。
她沒問他要去哪裏,一路上隻是頭靠著車窗玻璃,靜靜地出神。
直到車子下了四環,外麵的車輛逐漸稀少時,才發現不對勁兒。急忙扭頭,蹙著眉問他,“前麵不是在修道麼,你帶我來這兒做什麼?”
“我說把你買了你信不信?”
“你說我信不信!”良宵給了他一個你無聊的眼神。
沈子嘉側目,露出滿臉壞笑,“我沒和你鬧著玩兒良宵。真的,買家都已經聯係好了,就在前麵等著呢。一手交人,一手付錢!”
良宵無奈,“子嘉你別鬧了。我不能回去太晚,我哥會擔心的。再說他沒鑰匙,進不去屋子怎麼辦。”
可他卻重重地歎息了一聲,“你怎麼就是不信我呢!”
“那我隻好早點兒帶你過去,證明給你看了!”
利落地倒檔,握緊方向盤的同時腳下油門兒一踩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