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瘋了,瘋得已生出殺人飲血的衝動,渾身就像沸騰的熔漿,很快就要噴湧爆發了。
不知她現在到了哪兒,他還能不能追上——他現在暫時不去想,出城的山道就這一條,另一邊是茫茫的草原,天地總是有邊際的,隻要不停不歇地趕,他總有追上她的時候。
“籲,籲……”韓江流拉住馬韁,讓馬放緩腳速,“妹妹,冷嗎?”拚命跑了幾個時辰,離和林城約莫有一百裏了,臉都像凍僵了,不過心中卻是熱乎乎的。
碧兒慶幸自己的準備工作做得不錯,衣服穿得夠厚,不過還是冷,“還……還好!”她哆嗦著往韓江流身上貼了又貼。
“我們再跑幾個時辰就到小鎮,找間旅館住下,洗個熱水澡,喝點熱湯,你好好睡覺,乖乖地等我,聽說,江南比這兒暖多了。”
“快別說,你越說,我就越想現在一步就到江南。”碧兒想象著文人墨客筆下美景如畫的江南,不是向往那份詩意,而是那暖融融的陽光,躺在草地上,盡情曬日光浴。
“唉,籌劃了那麼久,卻不想碰到這種天。妹妹,讓你受苦了。”韓江流是滿心的不舍,要不是正騎馬,都想把她抱到前麵好好摟著、疼著。
“難道就我一個人在受凍,你有地方躲風啊?”她嬌嗔地輕掐了下他的腰,“趕個路怕什麼,我剛到這裏,一個人在草原上醒來,正是半夜,剛好看到……那才怕人呢!”不想,想了就會不由自主想到君問天。當他春宵初醒,發現她不見,會是什麼表情呢?
“妹妹,你到底是從哪裏來的?”韓江流開懷地一笑,問出壓在心中的疑問。
“嘿嘿,這個呀,等我們成親後再細細講給你聽。不然你現在知道了,一害怕扔下我,我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怎麼辦?”
“亂說!妹妹,即使你是妖是魔,我都不會棄你的。”
“這麼肉麻的話都講得出來,韓江流,你原來也很傻呀,你以為在演《聊齋》啊,還魔、妖呢?”
“《聊齋》?”
“就是清朝時期,有個老夫子寫的一本關於神鬼妖與人的小說,哦哦,清朝還要過個幾百年才能到呢!現在還沒到元朝。”碧兒想了想說。
韓江流拍拍凍僵的臉,“妹妹,有你以後,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太平淡的。”
“這句話是代表你很開心,還是代表你很無奈?”她壞壞地一笑,逗他。
“妹妹!”溫雅的俊容一急,“你還不懂我的心嗎?”
“哈,上當了。知道了,你的心明月可鑒,縱使滄海變桑田,海枯到石爛,你對我的心都不會變。”
“怎麼辦,我……想親親你。”韓江流扭過頭來,聽著她戲謔的俏語,心中蕩起無限的柔情,生出要與她更貼近、更相融的衝動。
碧兒臉一紅,清咳幾聲,“在下大雪呢!我們快點走吧,到了小鎮,再……親不遲。”
“嗯!”韓江流有些遺憾地點點頭,抓緊馬韁,一夾馬腹,耳邊突地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不是一匹,像是好幾匹。
“韓江流,我們終於遇到同行的人啦!”碧兒也聽到了,興奮地叫道,“也有人像我們一樣雪夜趕路呀,哈,風雪夜歸人。”
馬蹄聲越來越近,也越來越急。韓江流一怔,“駕,駕,抱好,妹妹!”他壓低聲音,奮力往前駛去。
“怎麼了?”碧兒感到他肌肉的緊繃,不安起來。
後麵出現了六個黑點,慢慢放大。
“少爺,前麵有匹馬!”
這聲音有點耳熟!碧兒趴在韓江流的背上,不禁打了個冷戰。
六匹馬風馳電掣般馳了過來,很快越過了韓江流,六匹馬一字排開,把山道擋得嚴嚴實實。
韓江流不得不拉住馬,驚惶地看著前方。
“韓少爺!”白一漢倒抽一口涼氣,四位黑衣男子麵麵相覷,震驚得把眼瞪出眼眶。
君問天優雅地揚揚嘴角,拍馬緩緩來到韓江流身邊,圍著轉了幾個圈,突地一把扯開韓江流的鬥篷,碧兒抖得像片搖搖欲墜的落葉,緊緊抱著韓江流,不敢看向他。
“君兄,聽我解釋……”韓江流抱拳,壓下心頭的愧疚,鼓起勇氣看著君問天。
“你沒資格喊我君兄!”君問天揮手,接連幾掌,狠狠地落在韓江流臉上。
韓江流沒有還手,也沒有閃躲,“是的,作為多年的朋友,做下這種事,確實已無資格稱你為君兄。可是今天,我拚死也要帶走碧兒。”
“哦——”君問天扯出一個沒有笑意的笑容,“說說你非這樣做的理由,是她有傾國傾城的貌,還是她有讓你飄飄欲仙的本事?”
碧兒本能地瑟縮了下,抱著韓江流的雙臂驚得差點脫開。
“君問天,你不要這樣侮辱碧兒。”韓江流安慰地拍拍碧兒的手,“你們的婚約並不是真的。”
“誰說的?是沒有媒人,還是沒有彩禮,或者,是我沒有大張旗鼓地迎娶?”君問天笑得狂野。
韓江流無力地閉了閉眼,“在你們成婚之前,我和碧兒就已經相愛了。她因為迫不得已嫁給你,我們相約兩年後……”
“慢著。”君問天打斷了他,“迫不得已?我的記憶不大好,可是親愛的娘子,好像當初是你親自跑到飛天堡,主動要求嫁給我的,是不是?”
莫名的淚水湧上碧兒的眼眶,她哀傷地背過身,迎著風,任淚肆流。
“那些我們都不談了,我今天把碧兒帶出君府,就鐵了心不會再讓她回去。君兄,對不住,原諒我是個自私的小人。你怎麼打、怎麼罵都可以,但碧兒……是我的。”韓江流護著碧兒,把馬頭掉了個方向。
君問天俊容抽搐、猙獰、扭曲得不成樣子,周身那種狂放陰冷讓白一漢和黑衣男子們都不由得打著寒戰,“江流,多年的朋友,你還不了解我嗎?這種幼稚的話,你也說得出來,真是佩服。你溫雅、寬厚、斯文,我把你當了個人,才與你做了朋友,可是你這個朋友打起了我娘子的主意,可真讓我刮目相看。她,嫁給了我,就是我的,任何人都搶不走,除非我一腳把她踢開,不,那樣我也不會給你,太便宜了,賣進青樓吧,多少還能賺幾個。”